朱红色的大门高耸而威严,门上镶嵌着精美的铜环和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板,仿佛在诉说着这户人家的尊贵与不凡。门前的台阶由整块汉白玉铺就而成,光滑如镜,闪耀着温润的光泽。
周雨薇怔怔地站在大门前,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步上前,叩响了门扉。
片刻之后,门后传来脚步声。过不多时,朱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位七旬老妇慈祥而苍老的面庞。
老妇看见周雨薇后,神色不禁一怔,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周雨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范姨……”
老妇端详了周雨薇良久,这才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雨薇啊,你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来过我这里了吧?”
周雨薇神色黯然地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听老妇人说道:“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
说罢,不等周雨薇回话,老妇人便自顾自地转身往回走。
跟在老妇人身后,周雨薇走进庭院,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美轮美奂的花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假山怪石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有的形如蛟龙出海,有的状似猛虎下山,栩栩如生,令人惊叹不已。
沿着青石小径前行,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和绿篱,宛如一道绿色的屏障将庭院分隔成不同的区域。穿过这片绿意盎然的景致,便来到了主屋前。
这座主屋气势恢宏,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古代建筑之精妙绝伦。屋顶覆盖着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光芒,犹如一片绚丽的云霞。门窗皆用上等木材打造,并雕刻着各种吉祥图案,彰显出主人家的尊贵和不凡。
整个庭院布局精巧,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一应俱全。清澈见底的池塘中,锦鲤悠然游动,水面上倒映着岸边垂柳依依的倩影,构成一幅宁静而优美的画面。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周雨薇心中百感交集,恍惚间似乎依稀能看到三十多年前,自己和梁沐雨梁沐风姐弟在这庭院中嬉戏玩耍。
是的,这里便是梁家老宅。而老妇人便是梁沐风的母亲,范云芳。
只是物是人非,曾经的景还在,曾经的人却回不来。
看着范云芳的背影,周雨薇忍不住问道:“范姨,这里……现在就您一个人住吗?”
范云芳头也不回地说道:“还有个保姆七七,她去买菜了,要待会儿才能回来。还有小风给我雇的两个保镖,也住在这。”
“可我没看见保镖啊。”
“哦,他们平时都不现身的,只有在我遇上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过我这老太婆运气不错,这些年都没遇上过几次危险。”
没遇上过几次,那就是还是遇上了几次。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梁家家大业大的,眼红的人自然少不了,想要铤而走险的更是大有人在。只要利益足够,总有些人甘愿冒险的。
跟着范云芳走进主屋后,范云芳示意周雨薇就坐,随后便慢条斯理地沏起了茶水。在范云芳沏茶的时候,周雨薇则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打量着房屋中的布局。
时隔二十多年,房屋中的很多摆设和细节都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她努力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熟悉的印象,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唯一不变的,是依然挂在墙上的一个大相框,里面密密麻麻错落有致地摆满了照片,粗略一数足有三十多张。照片上是梁永盛一家人,时间跨度足有四十多年。其中就有一张五岁小女孩抱着两岁幼儿的照片,那是梁沐雨和梁沐风姐弟俩。在周雨薇的印象里,打她第一次来到这里,这张照片就在那里了。
周雨薇神色有些恍惚。
她的照片曾经也在这大相框之中,都是和梁氏姐弟的合照,有几张年代早到了她根本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拍摄的。可是现在,那些照片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照片。
而其中最让她感觉刺眼的,是一张位于中间靠下位置的照片。那张照片跟周遭明显带有岁月气息的照片呈现出很大的差别,单从色调上就能看出这是一张新照片。
那是一张婚纱照,在婚纱照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梁沐风和林洛雪。
这时,范云芳将一杯茶水放在周雨薇面前的桌子上。周雨薇回过神来,连忙道了一声谢。
范云芳坐下来,后背倚靠在椅背上,看着周雨薇微笑道:“雨薇,时隔这么多年再来看望我老太婆,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说吧?”
周雨薇低头沉默了片刻后,才抬起头,对范云芳说道:“范姨,我来这里,是想跟您谈谈小雪的事。”
范云芳微笑道:“小雪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小风也很喜欢。”
周雨薇神色间闪过一抹不悦:“可是范姨,阿风比小雪大了足足25岁!他都可以当小雪的爸爸了!他们的婚姻,持续不了多久!”
范云芳脸上笑容不改:“能持续多久,那就持续多久。未来的事管不了,那就先管好眼下吧。”
“范姨!”周雨薇的声音陡然提高,“您明明知道,阿风娶小雪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我和林雄!报复我当年没有嫁给他!这对小雪而言是不公平的!”
“你说公平啊……”范云芳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你对小风做的事,对他公平吗?”
周雨薇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可是上一辈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下一辈!我欠阿风的,我可以弥补,但不能牺牲小雪的终身幸福!范姨,您是当妈的,您应该理解我才对!”
“我是理解你,但你能理解我吗?”范云芳摇头叹息,“雨薇,这世上每个母亲都是自私的,没有母亲愿意委屈自己的子女。所以你不愿意牺牲小雪的幸福,这我能理解。可我作为小风的母亲,也希望他能获得自己的幸福,这一点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呢?”
“这不一样!阿风都四十多岁了,他的心智都已经很成熟了。而小雪,她……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阿风这么做是在伤害她!”
“你说小雪不懂?”范云芳直视着周雨薇的眼睛,“不,我觉得她懂的东西,远比你要多。”
周雨薇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知道您还怪我当年的冲动,但您不应该迁怒到小雪的身上!”
“迁怒?不不不,我从未迁怒过小雪。至于你,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还在怪你。我不仅怪你当年弃小风不顾,转而跟别的男人私奔,更怪你时至今日,还要拆散小风的家庭。”范云芳的神色趋于平静,但语气却越发凌厉,“你口口声声说要补偿小风,那么你的补偿在哪?”
“我我……我可以跟林雄离婚,然后跟阿风复合……”周雨薇吞吞吐吐地说道。
范云芳冷笑一声,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啊你,都四十多岁了,怎么想法还这么幼稚?以小风如今的身份地位,现在的你根本配不上他,所以你的弥补,他不需要。”
“您又不是他,您怎么知道他不需要?”
“我就是知道!”范云芳冷冷地说道,“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亲手抚养长大的,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了解他!周雨薇,今天我允许你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不是因为我还对你怀有什么情谊,而是看在你那已故爹妈的份上!若非如此,我甚至都不会让你进这个门!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
周雨薇一脸的难以置信:“范姨,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竟然要这么对我?”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算认识了一辈子,也让人感觉陌生!周雨薇,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这个地方,不欢迎你!”
即便到了现在,周雨薇也难以相信,曾经待她如亲生女儿的范姨,竟然会冷漠地驱逐她。她还想要再说什么,但范云芳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压根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范云芳那毫不掩饰的冷漠刺痛了周雨薇的心。她缓缓站起身,蹒跚着向门口走去。
宅院中景色依旧,但有些感觉,再也回不来了。
依稀间,她仿佛看见宅院里,三个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沐风哥,沐雨姐,等等我,等等我呀!”
“哈哈,小雨薇,你跑得太慢了!”
“才没有!是你们耍赖,先跑了那么远!”
“小风,雨薇,我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吧!”
“好呀好呀!我要让沐风哥来追我!”
……
我们终究都长大了,可是曾经的美好,却再也回不来了……
(有读者表示不想看插图,所以作者在这里做一个统计,到底是想看插图的多,还是不想看插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