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枝又训老头，“还有你，你最开始还向着他呢，怎么着，他跟你一个姓，你就帮他欺负我呗？”
宋怀瑜拍大腿，“谁敢欺负你呀，你就是宋家村的祖宗！”
杜春枝这才作罢，等大伙都散了，进屋找出巧云要的两样东西。
赵老六和玲珑还没回来，她便坐船去县里，果然在小饭馆找到了六哥和余有年。
“玲珑呢？”杜春枝问。
“玲珑让余庆找了匹小马，在堤坝上骑着玩儿呢。”
杜春枝点点头，坐下把砌墙的事儿跟赵老六说了。
余有年特别自觉，“六嫂这是给我派活儿呢，放心，我这就叫人将砖拉去。”
杜春枝问道：“大冷天的，能开工吗？”
“没事儿，地没冻实，咱们挑个暖和天儿，把所有弟兄都叫上，年前一准儿完工。”
“那行，”杜春枝嘱咐道，“我可跟里正叔说好了，每面墙都要带花砖，要牡丹花！”
“行！”余有年拍胸脯保证，“嫂嫂要牡丹，我就绝不用荷花，保证每面墙都花开富贵！”
只要是给六哥办事，老余都无比痛快，他立刻叫小二去砖窑传信，纠集人手，马上拉砖去宋家村。
杜春枝派完任务正要回村，赵老六道：“急什么，作坊那边赵寡妇看得挺好，不用操心。咱们再添两个菜，吃完再回。”
“也行。”
杜春枝坐下，余有年站起身，“我吃撑了，得出去消消食。”
赵老六也不客气，“去堤坝那儿走走，去看玲珑骑小马。”
“余庆不是在那儿吗？”
“就怕她指派他哥买这买那，那马惊了怎么办？”
余有年道：“诶呀，我去还不行吗，这玲珑才来几天呐，就跟六哥眼珠子似的。”
老余溜溜达达往堤坝走，赵老六叫人撤了碗盘，又拿了干净的来。
杜春枝便将宋垚的事儿说了，赵老六眼睛瞪得老大，“他跑二根家看书？”
杜春枝点点头，“他都是假用功。”
“你跟他要银子，他就给了？”
“他前女婿、现妹夫上了点儿供，荷包里有些银子。”杜春枝笑道，“坑他还用商量？回头我都拿给二根。”
赵老六冷声道：“他是不是跟你说，后悔和离了？”
这回轮到杜春枝惊讶，“这你都能猜到？”
“呵，挖老子墙角，这就去打折他的腿。”
杜春枝连忙将人拉住，“别冲动，不值当，我已经揍了一顿。”
“忍不了一刻！”
“那也不能打折腿，要进班房的。你要是气不过，就去砸他家缸。”
“他家缸不是已经砸了？”
“这都好几天了，肯定买了新的。”
赵老六道：“光砸缸不解气。”
“那你晚上偷偷摸摸去，别打折腿就行。”
杜春枝填饱肚子，两人一起去堤坝上喊玲珑回家，余庆非要跟着一起回，说要帮着杜春枝做过年的吃食。
回到宋家村，砖窑的人已经到了，青砖卸在院中间，码得整整齐齐。
杜春枝给作坊里的村人发了利是，如今已到年根，加上作坊又要修墙，大伙都回家办年货做吃的，明年再开工。
她安排完这些，便带着赵老六、玲珑、余庆忙活，又是熬猪油，又是做糍粑，又是蒸馒头，忙到快半夜。
赵老六洗了手，说道：“我出去一趟。”
杜春枝嘱咐道：“给他留一口气儿哈。”
六哥嗖地一个旱地拔葱，转眼没影儿了。杜春枝叫玲珑赶紧睡，自己点了丸香，一边做绢人一边等六哥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宋垚娘的骂声响彻宋家村。
“天杀的，怎么就盯上我家的缸！前天刚买的缸啊，又碎了！这回还是裂缝的，看着没啥事儿，我一掀缸盖，它就碎了呀！儿砸，儿砸你快出来看看！”
哭嚎声暂停，几个呼吸后，宋垚娘又嚎了起来，“天杀的，谁把我儿吊起来了，还手脚捆在一处，你这是捆猪呢？缺德呀！”
她这么一喊，左邻右舍都跑过去看，看宋垚被捆成啥样的猪。
宋垚娘气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放下来。”
大伙七手八脚将绳子解开，宋垚直接打了个喷嚏，爬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个儿。
“冻死我了，太冷了，娘，快看看家里丢了什么。”
宋垚牙齿直打颤，“一定是那黄家的人，来报复我的！这能怪我吗？是柳茵找过来的，我是无辜的呀。”
村里人劝他，“黄家离得远，顾不上找你麻烦。”
“那就是赵老六！他一向看我不顺眼！昨天里正还说，赵老六在，我的门牙就保不住！”
“你门牙不是还在嘛，不是六哥。人家六哥忙着挣银子，没工夫吊你上梁。你且再想想，许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就是宋二根！”
“……”
大伙见他语无伦次，胡乱攀扯，便也不多留，都回家忙活去了。
宋垚娘气得一边骂，一边喊宋慧慧，“你哥都吊成冰坨子了，你也不起来看看。”
宋慧慧还没睡醒呢，喊道：“冰坨子怕啥，捂一会儿就好了。”
宋垚娘收拾碎缸片，又骂宋慧慧，然后连带着柳茵、黄玉莹、宋真卿，每人骂一遍，一个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有人在院外喊，“慧慧，我来了。”
宋垚娘回头一看，脸上立刻堆了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女婿来了。”
宋慧慧屋里哐当一声，就听她喊，“徐郎，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来。”
徐兆道：“不急，我不是找你，我找老娘来的。”
“我？”宋垚娘指了指鼻子，见徐兆点头，赶忙将人往屋里让。
村口小院，杜春枝正带着大伙在门口做腊肉，宋垚娘远远走了过来。
老太太脸上堆笑，离老远就开始打量玲珑。
“杜春枝，你自己儿子不管，却养别人的崽儿。真卿几天没回来，你也不问问。”
杜春枝白了她一眼，“听说你家缸碎了。”
“碎了就碎了，我乐意碎，碎碎平安！”老太太说完，眨巴眨巴眼睛，往正题上绕。
“等过了年，这小丫头就十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