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命大殿后,撒克逊就朝弘益殿走去。
撒克逊一进去,薛绍泉就让人关上了殿门。
里面只有神启大帝一人,坐在龙椅上,正在等他。
“臣叩见陛下,愿陛下洪福齐天,永受天恩!”
“起来吧,此刻就我们两人,无须多礼。坐到朕身边来。喝茶。”
“谢陛下。好茶。”
撒克逊依言坐到他旁边,品了一口茶,赞道。
神启大帝举起茶杯,也浅尝一口,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猜的一点没错。只要坦普尔有事,岳泽、袁清一两人定是不问缘由地为他说情。今天所见,果然如此!”
“陛下圣明。自陛下登基以来,坦普尔就一手遮天,爪牙遍布天下,又何止是岳泽、袁清一两人。
臣这些年来担任次相,对他也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拂了坦普尔的意。如今网已布好,还望陛下早下决心,以免放虎归山,日后生悔。”
“哼!”
撒克逊一番添油加醋,将神启大帝的怒气升了上去。
可神启大帝深思一会后,又说道:“但是,他们几个毕竟是居功至伟。这么做,会不会让天下人和后来者议论纷纷?”
见这位主子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为口碑的原因迟迟不下决心,真把撒克逊愁得慌。
但他不露声色,索性直话直说,继续劝道:“陛下别忘了,笔和喉咙也都在我们手里。此事了后,自有刀笔吏来润色,对外公布案情。天下之人识字者都不多,哪里会有怀疑。纵然有少数人觉得蹊跷,也无碍大局。”
“嗯,你说的对。那朕就决定了,一切按你的计划继续下去。”
撒克逊闻言,心中不禁狂喜。
“陛下圣明!”
“还有,他们的部下,尤其是边关上的将领,会不会因此对朕心生恨意?你说呢?”
神启大帝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语双关地问道。
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把撒克逊也吓了一跳。
他揣测帝心的意思,好像是想把边关将领全清一遍。
自古以来,兆西、岭北、辽东三区都是蛮族入侵的地方。
而岳泽、袁清一两人常年驻守边疆。这边关上的将领虽然会轮换,但大多都是岳泽、袁清一提携上来的。
如果全清一遍,那就相当于自毁长城。
一想到这,连撒克逊这么狠的人也是不寒而栗。
他原本是看神启大帝对岳泽、袁清一有所忌惮,便想着顺手推倒坦普尔,但也没有想过大杀四方。
思索一番后,撒克逊说道:“臣以为,这个倒是不会。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原本只不过是三棵树长得太茂密,遮住了阳光,这才伐去,何必把周边的花花草草也一并铲个精光?
再说了,虽然我们和蛮人签订了怜幽之盟。但蛮人之心向来难测。臣不能确定,对他们来说,是帝都两个质子重要,还是锦绣河山更重要?
一旦边关将领尽换,臣恐怕内忧虽除,外患又起!臣以为,只要陛下肯施恩,边关将领绝无恨意。”
一听撒克逊提到蛮族人,神启大帝就醒悟过来。
他勉强地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对。首恶必办,胁从不问。朕懂这个道理。这样,你把他们一党的单子拿来了吗?”
“拿来了,请陛下过目。”
撒克逊从怀中掏出一张长长的单子,上面按照官职大小,列的全是人名。
神启大帝拿起桌上的朱笔,对单子的前三人名,各画了一个圈。
然后停笔下来,一排排地看下去。
看完之后,神启大帝又拿起笔,对其中两个人名,加画了两个圈。
“就这五个人,其余者,朕一概不究!拿去吧。”
撒克逊接过画圈的单子,笑道:“臣领命,那臣这就告辞,去办事了。”
“去吧,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臣明白。”
离开弘益殿后,撒克逊走在宫中的大道上,觉得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和坦普尔明争暗斗,却始终被压得死死的。
眼看就要大获全胜,撒克逊城府这么深的一个人,也忍不住突然大笑,惊得树上的鸟儿叽喳乱叫,齐齐飞走。
当天夜里,大雨滂沱。
帝都的街道上早已无人。
而岳府后院一座两层阁楼的油灯还在亮着。
岳泽在里面走来走去,时不时来到窗前,望着后院的一条小径。
一会,一个老仆人在前面领路。
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人打着一顶大伞,替一人遮住雨,双双跟在后面。
岳泽认得,那黑衣人正是袁清一府中的管家黎尘丹。他喜上眉头,立刻下楼,亲自把袁清一接入自己的书房。
“清一,首相那边,可有什么话传来?”
“首相对案情并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赵季的情况。你今天见到赵季了吗?”
“还没有,我好说歹说,撒克逊死活不肯,非要拖到明天,才能去天牢看一看赵季。唉,尼科罗这次,把案子办得严严实实。光看卷宗的文字,我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要命的是,他还有赵季的画押口供。口供上面,赵季承认了,多年来是他派人,替首相和阿克斯特两人互通书信。”
“满嘴胡扯,既然如此,赵季又何必留着三封信?”
“赵季在口供上说,他在首相身边办事多年,一直得不到外放当官的机会,心生怨气,加上知道的秘密太多,为了保护自己,特意将三封书信留下来,没有烧毁。
他本想放在老家藏好,作为护身符,没想到半路遇上了劫匪。至于首相写给阿克斯特的书信,是还没有来得及安排人寄出去,所以也放在一起。”
“原件你看了吗?”
“看了,笔迹倒是非常相似,我只能说,仿的很逼真。”
“还有那个抓获的抢劫杀人犯呢,你见过他了吗?赵季功夫不错,怎么会被两名盗贼劫了?”
“见过了,我试探了下,那犯人体内斗气挺强的,接近圣堂武士的水平。如果他的同伴功夫还高一些,两人通过偷袭,重伤赵季,也不是不可能。”
“我就不信,事情会这么巧。岳兄,你再想一想,那犯人有什么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