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哪会由得许云惜胡来。
\"惜儿,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你大姐的亲事乃陛下御赐,更是由不得你我。\"李氏眼神颇为严厉道。
许云惜此时若还不明白,定是弱智了。娘亲之前答应她的,只不过是在敷衍罢了。
她哪会甘心,眼泪倏地流了下来,委屈巴巴道:“娘,您怎的就不信我呢?女儿是重生的,本就知道事态发展。此次西北瘟疫也验实了。更何况女儿以后当了皇后,您不也跟着风光吗?谁还敢背后诽议您出身低微?!”
出身低微一直是李氏的忌讳,女儿使劲戳她的肺管子,她焉有不气之理?
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厉喝道:“惜儿,你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什么胡话你也敢说。来人,把小姐拖回去,禁足十天。”
许云惜一听,十天?那黄花菜都得凉了,心里一片冰凉。
于是抱紧李氏的大腿不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女儿知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女儿对那宋迟实在不喜。上一世,女儿生生蹉跎了一生。此生,女儿实不愿再被耽搁。您就当可怜可怜女儿,帮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可好?”
李氏沉默地看了她半晌,见她哭的凄惨,心总归软了下来,道:“惜儿,你先起来。此事行与不行,并非母亲说了算。母亲需征求你父亲的许可。你父亲若是允许,母亲才能着手去办。”
李氏极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见识浅薄,从不会妄自动手,万事都会寻得许清和相商。这也是许清和把她放在心尖上的原由之一。
许云惜睁着泪眼婆娑的眼,满眼期待,“娘,父亲最是爱重您,但凡您开口,父亲没有不允之理。现下劳烦娘,女儿的后半生幸福就全仰仗于您了。”
当年,身为妾室的娘毒死了那个女人,父亲明明知晓,却并未多加阻拦,可见父亲多心悦娘亲。
但凡只要娘在父亲的耳边吹吹枕头风,再难的事她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娘的这个枕头风功夫了得,待她习得一二,还怕那秋娘干甚?!
当玄翼来禀告这些事情的时候,许南兮嘴角勾起浅浅弧度,道:“我们只管喝茶看戏就成。”
父亲确实是个情种,但只对李氏一人好,对其它人皆是薄情寡性。
当然因爱屋及乌,对李氏所生的子女,也是格外的爱护有加。
换亲这个事情,父亲必会答应。
果然不出意料,许云惜翌日去李氏院中时,得知父亲已是应允。
许云惜顿时喜笑颜开。
李氏还是放心不下,蹙眉忧愁道:“惜儿,你可知齐王府中有一爱妾,齐王爱之如珠如宝。你这般的性子,娘实在发愁。”
许云惜的心都飞扬起来了,猖狂道:“娘,您这般得父亲的喜爱,您好好教教女儿,女儿哪用愁拢不住齐王的心?”
李氏心想:云惜继承了她的好相貌,生得倾国倾城,若是她再传授一些房中秘诀,确实不必担心那个秋娘。
她这一身魅惑男人的本事,若是传给女儿,就是天上的谪仙,亦或庙里的佛子,也得把他拉下神坛。
她伸出那白皙娇嫩的手指,戳了戳许云惜的额头,痴笑道:“哪有你这般说你娘的。得空了,你过来,娘定好教教你。”
许云惜内心更是雀跃。
既然事情已是确定,娘亲上午不得空闲,要管家理事,许云惜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去了。
父亲会同意换亲,本就在许南兮的意料之内。
但当锦瑟回来形容许云惜的得瑟时,许南兮心中还是难免失落,胸口一股酸涩上涌,堵得她险险落下泪来。
虽说早就过了期盼父爱的年龄,但父亲竟是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还是让她难过。
她把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讨要母亲的嫁妆,她也就不必心慈手软了。
玄鹏从齐王府打听消息回来。
他单膝跪地:“小姐,齐王府守卫森严,府中确实有一女子名唤秋娘。府中早已默认她为侧妃。”
许南兮道:“鹏叔,你坐下回话吧。你是外祖父的暗卫,跟了外祖父几十年,实为我的长辈,以后都不必下跪。”
外祖父的人,她也是要敬三分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否则谁会尽心替她办事?
“齐王日日宿在秋娘的屋中,对那秋娘很是宠爱。秋娘屋内一应物什摆设,全是正妃标准。”
对于一点,玄鹏很是不满,又很是担心自家姑娘。但是作为下属,也不能多加置喙。
玄鹏把他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那秋娘本是城中一面摊的老板,做得一手好面,劲道鲜香。又长得花容月貌,生意很是不错。
齐王日日光顾。但是秋娘兄长喜赌,秋娘赚再多钱都不够填补那个窟窿。
有次竟是直接把她给押了出去。
当时赌坊的人来拉她时,恰巧碰上齐王。
齐王帮她还完了赌债,怜她在外面摆摊辛苦,又担心她再被兄长卖掉,于是把他带回了宫。一直留在他身边伺候。”
锦瑟知道这个故事还很长,怜他讲得舌干口燥,给他倒了一杯茶,玄鹏一饮而尽。
接着又娓娓道来:“那秋娘也是很护主。齐王有一阵子失势,被圣上罚进冷宫,正值冬日,又冷又饿,是那秋娘挖老鼠洞、掏蛇窝、捡柴火就这般熬了过来。”
“蛇、老鼠……”许南兮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失声尖叫。
这等心性坚韧的女子,若不是她梦中的仇人,这个朋友,许南兮是交定了。
这就不怪乎梦里她败得一塌糊涂。
许云惜一门心思想嫁进齐王府,她都替许云惜捏一把冷汗。
她更加坚定:齐王府那就是龙潭虎穴,是万万不能进的。
许南兮示意玄鹏继续讲下去。
“又有一回齐王得了天花,宫里贵人都避之不及,他被迫迁出了宫外,丫鬟婆子无人敢近身,也只有这个秋娘不眠不休地伺候着,老天保佑,齐王竟是完全康复了。”
吴嬷嬷插嘴道:“这下齐王应是把秋娘当作宝贝一样疼了。”
众丫鬟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玄鹏又接着讲道:“前不久,一个刺客闯入齐王府,秋娘为齐王挡刀,差一点点就刺中了心脏,至今尚未痊愈。”
众人不禁一阵唏嘘。
“小姐,这个齐王,您是不能嫁的。”玄鹏诚恳劝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吃瓜吃到了自家主子头上尚不自知。
许南兮:“故事听完了,大家都干活去。嬷嬷,麻烦帮我去把我娘的嫁妆单子拿过来。”
大家一哄而散。
“鹏叔,齐王府的事,我心里已是有数,你不必再跟了。这两封信,一封交给外祖父,一封交给大舅母。务必亲手交给他们,不得有失。”许南兮郑重道。
玄鹏接过信,就朝镇国公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