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太难了。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就没有一个能扛事的。
许南兮当时选择嫁给他,也是存着把麻烦转嫁给他。
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巨山,承受着所有重压,连替换,轮流坐庄的人都没。
想到此,许南兮的鼻子就好似被撞了下,一股又涩又酸的感觉直冲鼻窦。
眼眸泛红,怜悯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
宋迟挑了挑眉,迷惑地看了妻子一眼。
这是什么眼神?
可怜,同情,怜悯?
对他?
她不是该更担心她那小身板吗?
“多吃点。”许南兮又给宋迟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这几日用餐,许南兮发现宋迟就是一食肉动物,无肉不欢。
蔬菜若不是她给他夹一些,他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他振振有词道:“有肉吃,为何吃蔬菜?我不是兔子。”
长此以往,可不行,身体营养不均衡,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许南兮给他夹菜,多是荤素参半。
可是今日,却有些反常,对他格外和颜悦色,亲近有加,还尽给他夹肉吃。
难道真是这几日睡出了感情?
睡得愈多,感情愈深?
他活成耀眼,十几年也没在这女人眼里留下丁点印象。
现在只不过是睡了几觉,看他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嗯,女人还是多睡好。
她快乐,他也享受了。
许南兮清咳一声,忽然有些心虚地问道:“这一大家子都压在夫君身上,现在又加上我这个大麻烦,还得罪了齐王,夫君累吗?”
“累吗?”宋迟被问得一脸懵,随即笑道:“做人哪有不累的?!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浑身都有劲,心都有了归处。即便你是麻烦,我也甘之如饴。”
还甘之如饴?
好吧,没苦找苦吃,非得受罪,你自愿的。她也不再那么内疚了。
大不了以后对他好点。
她倒是很诧异,随即喃喃泄露了心声:“你到底看上了我哪点?”
她这样的闺秀一抓一大摞。
还没自信到盛京男人各个围着她转,非她莫属。
她就不明白,宋迟说才有才,说貌有貌的,怎么就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除了她谁都不要。
这份情厚重得让她害怕。
宋迟见妻子这样问,笑得无奈,他自己也不知。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哪里他都喜欢。
哭喜欢,笑喜欢,穿衣喜欢,脱衣更喜欢。
他曾怀疑,许南兮给他下了情蛊,否则怎么就非她不行,非她不娶。
他曾多少次想隔断这段情怀,想随便娶一个,但是最后都是颓丧地放弃。
得不到回应,许南兮也不再追究。
饭后,许南兮在房中给宋迟做荷包。
上次应承他的事情,早做晚做都是要做,有空她就绣几针。
靛蓝色云锦料子,非他莫属。
娘子也是喜欢他的吧?
上次答应的荷包,现在一有空闲,就给他绣,莫不是就是爱?
宋迟心里美滋滋的。
“今日娘问我,你要不要接下管家之事?”宋迟没话找话。
宋府只有宋迟一个顶梁柱,主心骨。
宋府以后也是他继承。
他成亲了,他的夫人理所当然是当家主母。
“哦?之前是谁在管家?”许南兮不明白,张氏怎么会说到这个,毕竟她也才入府。
“一直以来都是大嫂。大哥死后,也是她在管。”一提到死去的大哥,宋迟有些黯然神伤。
大哥若是不死,整个宋府也是大哥的。
待府里老人百年之后,其它儿子都是要分家出去单过。
“那就仍让她管吧,毕竟我才入府,府里什么都不熟悉。”许南兮继而又道:\"若是她不耐烦管,我接来无事。\"
意思很明显,大嫂若是喜欢管,那就继续管下去;若是不喜欢管,可以给她管,她也不排斥。
宋迟见她如此说,也不再勉强,毕竟管家也不是轻省事。
此时,吴嬷嬷前来禀告:“夫人,您的药浴放好了,不要放凉了,大家都在等着您。”
许南兮才想起,今日又是她药浴的日子。
以前以为要嫁给齐王,参与残酷的宫斗,与那些美人争奇斗艳。
外祖母,舅母费尽心机,全方位的培养她。
容貌、身子保养尤为重要。
虽说有家世,不靠美色去固宠,但是谁人不喜欢自个人的妻子好看。
所以舅母给她请了一个宫里的调养嬷嬷,每逢十日,药浴一次。
药浴确实效果显着。
许南兮瞟了自个儿一眼,肤如凝脂,娇嫩出水,吹弹可破。
药浴是舅母对她的爱护,不能推却,打舅母的脸,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现在她的手里的剧本全变了,宫斗泡汤了。
宋迟只有她一个女人,想宅斗也没人同她斗。
她现在独自美丽。
倒是宋迟享福了。
嬷嬷解掉她身上的衣裳,看着她身上的斑驳痕迹,脸色变得煞白。
“将军也是太鲁莽了,夫人受大罪了。”吴嬷嬷心疼地说道。
“嬷嬷,还好,我没觉得受罪。”许南兮宽慰道。
自始至终,宋迟都很温柔细致,不曾鲁莽,对她更是轻手轻脚,怕弄疼了她。之所以会这样,只能说两人太过放肆了。
她也享受到了。
哪是受罪?
众人可不这么认为。
嬷嬷以为许南兮是在安慰自己,琥珀琉璃给她洗发,沐浴时越发小心,生怕碰疼她的红痕。
洗发,沐浴,保养一通下来,竟是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
宋迟在房中看书等待,久不见人,寻了过来。
摆了摆手,丫鬟嬷嬷鱼贯而出。
许南兮仍躺在软榻上,狭长的双眸轻轻阖着,拢着一件透明的薄纱,竟是连肚兜也未着,曼妙的身姿让人热血沸腾。
宋迟眼尾瞬间变得通红,但还是耐下性子把她轻轻抱起。
许南兮似乎被惊着,迷迷糊糊掀了掀眼皮。
“夫君怎么来了?”声音带着几分未清醒的娇软。
“嗯。”宋迟附和了一声。
许南兮又放心地窝进怀里,仿若无骨。
“你倒是放心我。”宋迟苦笑道。
宋迟也只是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被这令人血脉偾张的凝脂紧贴着,哪还有一丝丝的自持。
安放床榻之上的许南兮,毫不知情,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沉睡中,浑然不知宋迟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猛兽,盯着它的猎物。
当然,许南兮就是那只被盯上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