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沉鱼并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跟着保镖走了过去。
站定在顾谨行面前,目光里是探究,以及不屑。
他坐着轮椅,膝盖上放着一张孙悟空的面具。
大手捏着面具上的绳子,不停地摩挲着。
时至今日,谁是那个神秘人,已经昭然若揭。
察觉到姜沉鱼的视线,顾谨行更加大方地展示起面具,甚至是直接戴在了脸上。
像是为了炫耀似的,他看了一眼站在姜沉鱼身后的保镖,微微抬手,那保镖顿时就绷直了身子。
姜沉鱼意识到什么,连忙回头,就看见了保镖浑身僵直,瞳孔失焦,像是一个木偶一样,一步一步地转身走向了马路中间。
即便现在马路上车水马龙,也没有任何的退缩之意。
或者说,是控制他的人,完全没有要顾及他安危的意思。
最后还是姜沉鱼快步过去,拽着保镖的胳膊,把人从马路边缘拽了回来。
念了一个咒语,把保镖背后贴着的符咒扯了下来。
保镖回神,看见自己的位置,又看见身边的姜沉鱼,脸上满是迷茫。
可他的眼睛里还是惊恐,心脏也在不停地跳动。
“还不快滚!”姜沉鱼对保镖吼了一句。
保镖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和顾谨行相反的方向跑去,因为害怕,两条腿还在发着软。
跑了两步就摔了一个踉跄,却也不敢停下,快速又狼狈地往前跑着。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顾谨行看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笑眯眯地对姜沉鱼说:“好玩吧?”
姜沉鱼抿唇,脸上满是冷漠,对这个人的讨厌默默地升级为了恶心。
“没想到吧,即便我是一个瘸子,也能有无数个分身来帮我做事。”戴着面具的顾谨行像是穿上了一件遮羞衣,面具之下的表情扭曲,连声音都变了调。
里面带着些许的卖弄,还有一些戏弄,仿佛自己真的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
姜沉鱼冷冷地看着他,说不清是可悲,还是可笑。
因为在她的眼里,这个人也就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小丑罢了。
“是你主动找的我大师兄,还是我大师兄主动找的你?”良久,姜沉鱼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似乎是出乎了顾谨行的预料,不由顿了一下。
他以为姜沉鱼会歇斯底里地谩骂,或者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质问他。
姜沉鱼这个人还真是不一样,怪不得能把顾谨言和阮一都哄的团团转。
他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温润无辜的脸,“我以为你会问顾谨言。”
姜沉鱼没有说话。
关于他和顾谨言的事情,姜沉鱼始终都相信顾谨言自己能处理,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插手。
她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想替阮一把烂摊子给收拾干净,不至于让他们山头坏了名声。
顾谨行哼了一声,“当然是我找的他,他怎么会看得见我呢?”
没有人看得见他。
从一出生开始,顾谨行就知道自己和顾谨言不一样。
顾谨言是天生站在舞台上的人,是灯光下闪闪发光的主角,而他则是一个只能隐藏在幕后,无人问津的路人。
即便他和顾谨言是那么的相似。
他羡慕地看着顾谨言,看着所有人都围着顾谨言转。
直至三年前,他发现了一个和他一样掩藏在人群里,用羡慕的眼神观察顾谨言的人。
他调查了那个人,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查到了他叫付晨,是南城付家消失的小儿子。
付家一夜之间莫名破产,全家疯了似的互相残杀,成了一桩很知名的案子。
他用这件事和付晨攀谈,结识,又用半年的时间知道了付晨想要重振付家的目的。
“然后我就骗他,我说我可以帮他把付家的牌子重新做起来,他就真的信我了,陪着我做很多违背天道的事情。”顾谨行讥笑,他似乎是真的很享受每一个可以戏弄别人的机会。
姜沉鱼挑眉,“所以你不能重新做付家的品牌?”
“时代的发展日新月异,所有的商家都在虎视眈眈,那么老土的一个牌子倒了,怎么可能再起得来?”顾谨行冷哼。
姜沉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老年机,道:“听到了没,他骗你的。”
“你在和谁打电话?”顾谨行惊讶,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姜沉鱼没有回答,但是非常好心地把手机反转给顾谨行看了一眼。
打的还是视频电话,上面还能看见阮一阴沉的脸。
“你们不是闹掰了吗?”顾谨行不可置信。
“闹掰也不影响我来处理你这个祸害。”姜沉鱼冷笑,如果不是为了能让阮一清醒,她才懒得和这个人浪费时间呢。
她随手就掐断了电话,也没有对电话那边的人多说什么。
反正真相已经告诉阮一了,也算是报答了阮一这么多年对她的好了。
至于后面阮一自己怎么选择,她也懒得干涉了。
转身想走,可顾谨行却急切地伸手拽住了姜沉鱼的胳膊。
“你算计了我,就想走?”顾谨行终于维持不下去脸上的表情。
其实他已经利用完阮一了,阮一的身体状况也不能一直下山,所以他可以不在乎阮一知不知道真相。
但是他叫姜沉鱼过来,可不是为了给姜沉鱼铺桥搭路的!
姜沉鱼撇撇嘴,“那你还想做什么?”
“你就不想救顾谨言?”顾谨行不答反问。
姜沉鱼看出来了,他是真的很想和她聊一聊顾谨言,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很有成就感。
他的脸上也确实是自大,“现在京城几乎所有管控这些的负责人都是我的人,没有我的松口,顾谨言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你用这么大的功夫对付顾谨言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姜沉鱼叹息。
顾谨言还什么都没干,顾谨行就已经把底牌都交出来了,这拿什么赢顾谨言?
姜沉鱼也懒得和他兜圈子,只问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谨行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姜沉鱼真的是一个会按套路出牌的人吗?
他不了解姜沉鱼,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只道:“你跟我,我可以放顾谨言一马。”
“你……喜欢我?”姜沉鱼歪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爱意。
或者说,这个自私的人和“喜欢”两个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联系。
说恨她还差不多。
谁知,顾谨行听到这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这笑让姜沉鱼很无语,甚至攥紧了拳头,想给他一拳。
她这样想,也这样挥了出去。
可在快要碰到顾谨行的时候,就被顾谨行的下句话震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