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宋晚夕去了一趟卫生间。
出来时,见到后婆婆尹婵娟。
虽是尤瑾的后妈,但她对尤瑾视如己出,不管是否真心实意,但表面功夫是做得挺足的。
宋晚夕礼貌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妈。”
尹婵娟笑容温和,轻声说,“你爸在书房等你,你过去一趟吧。”
宋晚夕微微一怔,点点头。
尹婵娟欲要离开时,宋晚夕喊住她,“妈,有件事想问问你。”
尹婵娟回头,“什么事?”
“你是怎么知道我起诉离婚的事?”
尹婵娟愣了一下,“哦,这件事啊,听薇薇说的。”
吴薇薇?
宋晚夕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她相信安晓,也觉得尤瑾不会说,那唯有肖敏烨了。
上次尤瑾喝醉酒,被肖敏烨送回来,她曾提过起诉离婚的事。
尹婵娟不温不淡地说,“我尊重你们年轻人的选择。”
放下话,她继续往前走。
宋晚夕轻呼一口气,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
尤宏盛双手插袋,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见宋晚夕进来,立刻关掉窗户,拉起窗帘,随即走到门前,落了锁,“坐吧。”
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谨慎严肃。
宋晚夕坐到沙发上。
尤宏盛走到她身边,“手机给我。”
宋晚夕一头雾水,疑惑地望着他。
尤宏盛老脸冷峻,态度严肃,“那几只东西,不想要了?”
宋晚夕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被锁紧的书房门,再看看关得紧密的窗户,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为了拿回病毒猴,她妥协了,掏出手机递给他。
尤宏盛拿到她的手机,直接关机。
关掉之后,扔到茶几上面。
随即他坐到宋晚夕面前,叠起二郎腿,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按出视频,漫不经心地问,“起诉离婚了?”
“是的。”
“很好,我会找关系加快你们离婚案的进度。”
“可以把猴子还给我了吗?”宋晚夕紧握着拳头,强压怒意。
“别急。”尤宏盛把他的手机递给宋晚夕,“看看是什么情况。”
宋晚夕接过他递来的手机。
屏幕里,五只猴子关在一个玻璃笼子里,像疯了一样发狂嘶吼,暴躁地摔打撕咬,上蹿下跳。
宋晚夕心里一惊,着急忙慌道:“快把它们还给我,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
尤宏盛抢回手机,删除视频放进口袋,“我问你是什么情况。”
宋晚夕心里的愤恨愈发强烈,可又不得不屈服。
“它们身上除了有传染病毒,还有一种非常罕见的病,一直在吃药控制。”
“把药给我。”
“药还在研发阶段,不能给你。”
尤宏盛狡黠地望着她,手指在大腿上轻轻点着,不屑冷笑,“怕我偷你的配方吗?”
宋晚夕不留半点情面,“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买通我公司的药研人员偷病毒猴这么恬不知耻的事,你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尤宏盛脸色骤变,暗沉如墨,气得拳头一握,脖子青筋暴突,胸膛起伏着,那愤怒到极致的火焰往上窜,眼睛像要喷火。
宋晚夕毫不畏惧地望着他。
都闹到偷病毒猴逼她离婚这一步,早就不把他当亲人,更不会给他半分尊重。
他不配。
而她宋晚夕向来爱恨分明,即使脾气再好,性格再软,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她的底线和原则都非常清晰。
尤宏盛强压怒火,嘴角抽了抽,一字一句:“你就不想拿回这几只猴子?”
宋晚夕态度坚定,“我已经答应你,我会跟你儿子离婚。”
尤宏盛冷嗤一声,突然笑了。
他干笑得瘆人,略带一丝讽刺。
宋晚夕不解地望着他。
尤宏盛放下二郎腿,向宋晚夕倾身,睥睨地盯着她,格外不屑:“我早跟他说过,你不配做我尤家的儿媳,为了事业,你可以轻而易举抛弃他,抛弃你们的婚姻,而他还傻傻地为了挽留你,抛弃家族事业。”
宋晚夕愕然,“你什么意思?尤瑾要离开尤氏?”
“看来你还真不知道。”尤宏盛讽刺地勾唇,摇摇头叹息,站了起来,走到吧台前,不紧不慢地倒上一杯洋酒,说:“薇薇自杀那天,我给了他两条路,要么离婚跟薇薇在一起,要么离开尤氏集团,不再继承任何财产。”
宋晚夕心脏一抽,莫名的钝痛,身子僵着一动不动。
尤宏盛喝上一口酒,又倒回沙发坐下,“他选择了后者。”
宋晚夕胸口堵着难受,眼眶莫名湿润了。
距离吴薇薇上次自杀,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她竟全然不知尤瑾已经离开尤氏集团。
如此看来,阅宁没有跟尤氏集团解约的事情,好像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尤瑾并没有骗她,只是他没有权力再处理阅宁的事而已。
宋晚夕深呼吸,佯装淡定,“我记得尤氏集团以前的经营状况也就一般般,自从尤瑾接手企业之后,在他的管理之下才有了今天的强大实力。你和尤氏集团的一群大股东联合起来赶走他,是你们的损失。他有更多时间和精力管理他的瑾屿医药公司,我相信假以时日,他肯定能带领瑾屿超越尤氏的。”
尤宏盛嗤之以鼻,“狂妄,你这点跟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儿子是如出一辙。”
宋晚夕对自己向来是自信的。
此刻,她也莫名地相信尤瑾,从容不迫道,“如果你把公司交给尤晨管理,你会后悔的。”
放下话,宋晚夕拿起手机站起来,“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你就不怕我把这几只猴子放生?”
“怕。”宋晚夕苦涩抿唇,眼里满是厌恶,“所以我才答应你,我会跟尤瑾离婚。你若还要贪心想抢我还没有研发成功的新药配方,恕难从命。”
尤宏盛跟着站起来,要挟道:“从你实验室的猴子传播出去的病毒,后果你可想过?”
当然想过,若大面积引发病毒传播,危害到民众的生命,无非就是坐牢。
宋晚夕面不改色,语气坚韧如钢,“我希望在离婚案开庭之前,看到猴子被安全送回我的实验室,否则,这婚我就不离了。”
尤宏盛脸色一沉,诧异又愤怒,“你有什么资格敢威胁我?”
宋晚夕破罐子破摔,“论资格,我现在还是你尤宏盛的大儿媳,你若敢再使阴招,那我不但不会离婚,还要给尤瑾生个儿子,我倒是想看看,你尤家显赫的名门望族出一个罪犯,你尤宏盛有个坐牢的大儿媳,你大儿子有个坐牢的老婆,你大孙子有个坐牢的母亲,这污点,你们一家三代都得背着。”
尤宏盛气得手在发抖,面目狰狞,额头青筋再次暴起。
他威严霸气,盛气凌人,却被宋晚夕这种看似温顺柔弱的小女子给气到爆血管。
竟一时间败下阵来,咬着后牙槽无法反驳。
宋晚夕平静如水,“离婚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见好就收,贪得无厌只会鱼死网破,最后没有赢者。”
放下话,宋晚夕离开书房。
反手关门之际,听到里面传来砸杯子的声响,尤宏盛的雷霆之怒,隔着门都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