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喧嚣从未停歇,城防军指挥塔的阴影笼罩着下方,战士的怒吼、刀剑交鸣、法术爆发的光辉交织在一片混乱的烟尘之中。
“干员们,防御!”
阿米娅的声音穿透战场,罗德岛的战士们立刻调整队形,抵御着萨卡兹与城防军的联合攻势。而在高塔之上,曼弗雷德沉默地凝视着眼前的战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一抹不安在心头浮现。
……下方战场……
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
他并非愚钝之人,哪怕罗德岛与自救军再如何强大,他们也不可能正面对抗自己与血魔大君。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击败,而是拖延。
当他与血魔的注意力全被战局牵引之时,真正的行动正在别处展开。
“我必须——”
他猛地回身,想要摆脱缠斗。
“太迟了。”
冰冷的金属光辉自黑暗中一闪而过,阿斯卡纶的剑锋无声地封锁了他的退路。
是的,太迟了。
哪怕他能凭借一条胳膊挣脱阿斯卡纶的纠缠,真正困住他的,是整个战场。
血魔,怒了。
——血潮翻涌,如同活物一般吞噬了战场。
“……女妖。”
血魔大君的声音低沉,如同压抑了无数年的怒火在胸腔之中轰鸣。
“你竟想毁去王庭……毁去萨卡兹的传承本身?”
滚滚血潮如同滔天巨浪,将整座指挥塔吞没。罗德岛的干员们、城防军的士兵们,自救军的战士们,全都无法逃脱。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席卷一切的浩劫。
然而,就在血海即将彻底吞没所有人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震开,将血红色的洪流硬生生地撕裂出一道裂隙。
——金色的光芒在空中旋转,仿佛在诵读古老的真言。
“我不为摧毁,只为自救。”
Logos伫立在血潮中央,周身环绕着一圈又一圈自动书写的金色符文。
“别再让过于漫长的回忆束缚你自己。”
“从旧日的骄傲中解脱出来吧,萨卡兹古老的王。”
“萨卡兹已经改变。萨卡兹必须改变。”
血魔的怒火在血海中翻腾,他的血液在咆哮,试图撕裂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妖,试图碾碎一切阻挡自己的人。
然而,那些血浪却被挡在了金色的光辉之外。
他再无法前进一步。
Logos的规则,已在异邦的高塔上生效。
“博士,指挥塔……”
可露希尔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带着微微的喘息与惊惧。
“呼……他们真的拖住了那可怕的家伙……”
“博士,无人机成功抵达操控区域。”
“现在开始骇入……”
“预计需要多久?”
“半个小时……不,二十分钟。”
“博士,我知道阿米娅他们和自救军的各位都很不容易……相信我,我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几只手!”
轰!
远处,原本静止的炮口再度转动,低沉的轰鸣声震撼了整个战场。
“怎么回事?”
克洛维希娅猛地抬头,望向战场的另一侧。
“自行炮顶上的战士们被攻击了!”
“有敌人在远处——呃!”
战士闷哼一声,喉咙间传来压抑的喘息,整个人颤抖着跪倒在地。
“是萨卡兹!”
赦罪师的卫兵,终于出现在了战场。
他们沉默地站在炮台周围,手中缠绕着暗红色的巫术。
“这群萨卡兹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法术!”
“突然就……喘不过气……我……”
克洛维希娅的目光沉了下来。
“是赦罪师的巫术。”
她握紧手中的武器,语气冷峻而果断。
“医疗法术也来不及挽救被这样的巫术急速消耗的生命。”
“让费斯特带着战士们撤离自行炮附近。”
“可是这样的话,这武器又会失去控制。”
“战士们的生命是非常珍贵的。”
克洛维希娅的目光锋利如刃。
“失控的武器……我会去摧毁。”
然而,就在战士们即将撤退之时,一股温暖的光辉缓缓流淌而下。
伤员的喘息声逐渐平稳,原本死灰的面容恢复了些许生气。
“指挥官,我舒服多了……”
洛洛愣了一下,惊讶地望向克洛维希娅。
“这是您……您的法术?”
克洛维希娅同样愣住了。
“……不是。”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那股光辉不是她的术法,而是来自另一股陌生却温暖的力量。
“这光辉……是流动的。”
“比起我的……嗯,它更有温度。”
远处的战场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穿行于血雾之间,剑光划破长空,将赦罪师的卫兵逐一击倒。
“快看!”
“那个突然出现在赦罪师卫兵身后的人是谁?”
“白色的角,黑色的长袍,那也是……赦罪师?”
“那个赦罪师在……跟其他萨卡兹作战!”
可露希尔的瞳孔微微一缩。
“博士,那是——”
“那是闪灵!”
她倒吸一口气,目光震撼地看着那名赦罪师的身影游走于战场之中,锋刃划破敌人的巫术,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条生命。
“是你叫闪灵来的吗?”
“凯尔希与她保持着联系。”
可露希尔的喉咙微微发紧,双拳握紧。
“虽然早就知道闪灵很厉害,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在战场上的样子。”
“怎么说呢,很……很……”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那一剑划破血雾的刹那,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闪灵总是不愿战斗。
——因为每一次战斗,都是她的痛苦。
闪灵的剑刃微微颤动,血雾在咒术的冲击下蒸发,指挥塔上空的血潮,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