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蒙蒙的清晨薄雾中，伦蒂尼姆海布里区的旧军工厂静默如废墟。断裂的传送带悬在半空，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像干枯的神经，透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洛洛轻轻掀开一块蒙尘的帆布，看着下方空无一物的仓库，叹了口气：“这几座军工厂……都已经空了。”
站在他身边的费斯特点了点头：“我们搬走了两条流水线，剩下的都毁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不知道萨卡兹的雇佣兵多久会发现动静，不得不放弃更多。”
洛洛环顾四周，那些曾日夜轰鸣的机器此刻如同尸体一般倒伏着。他低声道：“海布里区的感觉和我在萨迪恩区的很不一样……我们像扳手，拼命敲敲打打。而你们……”他指向那些粗壮的传送带，“你们更像是齿轮，稳定而冷漠，昼夜不停。”
“人的适应力就是那么惊人。”费斯特淡淡地回应，然后迈步走向一排贴着编号的集装箱，“找到了，在这里。”
洛洛走近，注意到集装箱表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
“我们车间的暗语，”费斯特嘴角浮现一丝回忆的笑意，“以前偷懒的时候用的，没想到现在倒帮了大忙。”
洛洛笑了一声：“看来喘口气这件事，无论哪个区的工人都一个德性。”
费斯特打开一个集装箱，翻找着里面的文件和装置。“帕特他们聚拢了大部分被打散的自救军成员。安全屋虽然也遭了袭击，但我们在深层的几条管道还没被发现，他们应该就在那。”
忽然，一道明亮的电子音插入他们的对话：“我回来了~”
洛洛无奈地转头：“……可露希尔小姐，我还是不觉得在无人机上搭载你的语音库是个好主意。”
“我可帮你们升级了无人机，别这么没良心。”洛克十八轻快地回答，摄像头亮起红光，像是在调皮地眨眼。
“阿斯卡纶传来消息，”她继续道，“我们的通讯系统可能被维多利亚的大公爵入侵了，我要重新做一遍检查。费斯特，会合点确认了吗？”
“已经确认。”
“很好。”她顿了顿，语气也凝重了些，“我们虽然有闪灵，但她得照顾伤员。避免一切战斗，明白？”
“了解。”
“你们先去接触自救军，我和克洛维希娅马上组织转移。”
等通讯中断，费斯特转头：“走吧，洛洛。”
“嗯……只是……海布里区平时也这么安静吗？”
“没有。”费斯特神情警觉，“空气里没有热浪，说明连锻炉都没在运转。这不是好兆头。我们得加快。”
他们转入一条昏暗的检修管道，光线透过锈蚀的通风孔，斑驳陆离地洒在墙上。刚拐过一个弯，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
“费斯特，是我！”
“汤米！”费斯特眼前一亮。
“你应该在下面等我们，上面可能还有萨卡兹的巡逻队。”
“我知道。”汤米喘着气，脸上带着焦虑。“我们的伤亡……不轻。戴的胳膊断了，凯瑟琳做了些处理。你们还有多久到？”
“我们这就出发，随队有医生，会接好他的。”
汤米点点头：“我们的人都聚在K13通道下层。”他欲言又止，“……听说，自救军要撤出伦蒂尼姆？”
费斯特沉默片刻：“只是暂时的。我们还会回来。我们是伦蒂尼姆市民自救军。”
“只是伤员需要地方，而现在的城……无处容身。”
汤米低下头，声音有些哑：“我知道了。”
他看着通道深处，像是在努力压下某种情绪：“快点下去吧。凯瑟琳嘴上不说，但她很担心你。”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听说诺伯特区的事了吗？萨卡兹直接把那个地块扔出城了！还有那飞的要塞，竟然摧毁了大公爵们的高速军舰……”
汤米深吸一口气，像是想把恐惧压回胸膛：“战争爆发了，费斯特。可我从没经历过战争。我还以为……加入自救军不过是换个地方拧螺丝。只不过……这次武器是交给你们的。”
他的眼神转向通道尽头，语气中带着一股无法隐藏的哀伤：“我们……这里是我们的家。”
费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伦蒂尼姆是我们的家。”
汤米点了点头，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我们只属于这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