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村长的话都还没说完,几乎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还没有从刚才儿子活不了多久的悲伤中缓过神。
这会儿再闻噩耗,脚下跟踩了两团棉花似的,没走两步就又趴在了地上。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从院中爬到门口,趴在门槛上,看着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身体嚎啕大哭。
“咋回事啊?这到底是咋回事?!我媳妇这样,到底是谁干的?!”
哭声还没嚎完,这孙村长猛然一回头,恶狠狠的看向了我。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来到了我们孙家村,我媳妇咋可能死?!”
“都是你们害的,我要杀了你们偿命!!”
孙村长狞笑着爬起身,钻进厨房摸了把菜刀,就直直的朝我冲了过来。
“我要让你们偿命!”
我看他这副样子,想都没想的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我这一脚收了点力气,没直接把人踹死。
可看着他摔在墙头,半死不活的样,我抽出了身后的砍柴刀。
“孙村长,你现在要是还不肯,说到底是咋回事,死的可就不仅仅是你媳妇了。”
我偏头看着已经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村长儿子,声音骤然发冷。
“你儿子到底是为啥变成这样的?”
我们进村时遇到的那个送葬队伍里,死了的那个男孩的母亲分明是活着的!
周遭一些随行亲人身上也没见到明显伤痕!
如果说村长儿子跟那几个人是一个症状,在胡爷用符纸的压制下,绝不可能半夜跳起来伤人!
除非,这小子比我还厉害。
我冷眼笑道:“既然孙村长不肯说实话,那我就只能让村里的其他人来瞧瞧了。”
“也让他们看看你这倒霉儿子都干了啥好事?”
我钻进厨房,摸出一个铝盆,抡着砍柴刀就敲了下去。
那当当当的动静,在这深夜里的小山村上空不断飘荡。
没多大一会,被我扰了清梦的村民就醒了过来。
家家点起了灯。
第一个来的人,正是孙虎。
孙虎一进门,瞧见这院里四处狼藉的场面,就知道出了事。
他焦急的问,“出啥事了?慧园小师傅呢?咋就你们在这?”
“和尚在屋里睡得跟头死猪似的,估计这两天吓坏了,孙大哥要这么担心,就进屋去看看吧。”
孙虎二话没说,推开就近的屋门就冲了进去,却被里头横着的那具尸体吓得一蹦三尺高,直接从屋里窜了出来。
“这咋回事?里头谁死了?”孙虎的双目圆瞪。
我凉凉一笑,正要捏着铝盆接着敲,就被孙村长制止住了。
“陈小哥,别敲了,快停手吧,我跟你说还不行吗?!”
“想说也别在这,不如去纸扎铺子走一趟吧。”
胡爷扫了一眼孙村长,直接让我背上村长儿子身体,转身就朝纸张铺子走了过去。
而临走前,胡爷还特地在我们住着的那个屋门口拍了张黄符,更是很有细心地锁上了门。
我扛着村长儿子的身体,直奔纸扎铺。
与我们傍晚来时相比,这会儿的纸扎铺子阴暗无比,四处都透着股浓郁的阴气。
那半开着的房门更是灌出股股阴风,吹的我浑身发凉。
我扔麻袋似的把村长儿子丢到了地上。
而那孙村长和孙虎在看见我进了门后,一个个僵在门口,硬是没人敢往前踏上一步。
看到这幕,我扬起嘴角便冷笑道:“站在那干啥?不想救你儿子了?还是说你已经找到法子替你儿子保命了?”
村长儿子这会儿已经意识全无,麻杆一样的身体跟个破布口袋似的瘫在地上。
我眼看着村长的喉咙滚动了两下,干脆将脚踩在了他儿子的身体上。
“要是老子没猜错,你们村里第一个发病的,应该是你儿子吧?”
孙村长这会儿压根就不敢吭声。
他不停的搓动着那两只手,满脸忐忑的看着周围。
“陈小哥,咱们说话就说话,没必要非得到这种地方来吧?你不就是想知道前因后果吗?我在哪不都能讲给你们听?”
我被这一句话气笑了。
打从一开始,这位孙村长就打定了主意要骗我们。
不用细想。
定然都是跟他儿子为啥会变成这样有关!
我非常讨厌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就算孙虎在林子里遇到我们是一场意外,但这无数个意外堆叠在一起,却足以让我头皮发麻。
我面色不善的盯着村长。
“你们不对自己村子里的人下手,就开始把在林子里被困的外乡人骗到这来送死是吧?”
在看到村长媳妇死状的那一刻。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纸扎铺子里,会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狗笼子!
而那狗笼子的锁链,又是从最顶端挂下来的。
小时候我见过村里人训狗。
他们会训练猎狗,捕杀一些小动物来贴补家用。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狗和那些鸡鸭关在一起,不断的刺激着狗去撕扯那些小动物的脖子。
直到那些狗能一击即中,瞬间扯开那些小动物的喉咙,才算大功告成。
因为只有一击毙命,被捕猎的动物皮毛才不会有更多损伤。
也就能卖个好价钱。
孙村长不说话了。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我,“陈小哥,你在说啥呢?我咋听不懂?”
他旁边的孙虎已经把背上背着的弩箭拿了下来。
同样神情阴翳的看着我和胡爷。
我见他两人这样,嘴角一扯,“两位,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想寻个啥样的死法?”
说到后面时,我眼神动了动。
我这一路走来,杀过的邪祟不少,也见过不少心怀不轨的杂种。
可像孙家村这样的,我还真他娘的是头一回见!
把人骗进来杀?
纸扎铺里那个铁笼子上四处可见的血迹,证明了我的猜测不虚。
孙村长说过,他们村里穷,不那么富裕,没那么丰富的物资,怎么能顿顿给狗喂生肉呢?
除非,这狗压根就不是狗!
刚才村长儿子扑杀那只大黄狗的状态我亲眼目睹!
更别说屋子里横着的那具尸体了。
更何况,胡爷一早就说过。
这个村里的人估计个个手上都沾着人命!
至于那些被撕扯咬烂的尸体,只要扔进山里的猎坑,自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
在这十万大山里,哪年不失踪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