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燃烧:“魏国公,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不仅仅是本王的景川,还有三十万条人命啊!”
“雍王殿下,臣只是就事论事。”魏国公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如今京城兵力有限,若是贸然出兵,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雍王怒极反笑,“只怕是暴露了你的阴谋?魏国公,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抗旨不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本应流放的魏启明藏了起来?”
“这些日子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两国又突发战争,本王这才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殿内瞬间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皇上眯起了眼睛,那双威严的眸子盯住了魏国公:“哦?此事当真?”
魏国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皇上,臣…”
就在这时,太监的通传声打破了殿内的紧张氛围。
“启禀皇上,安阳侯府世子求见!”
皇上没有一丝意外,挥了挥手:“宣。”
顾君泽缓步走入大殿,他进宫后,先是去太后的灵前跪拜行礼。
太后尚未出殡,停放在慈宁宫内。
行礼过后,顾君泽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参见皇上。”
皇上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让顾君泽起身的打算。
他的面容阴沉如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复杂。
“魏国公,”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冷硬如铁,“看来你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魏国公双膝跪地,额头触地:“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臣也是爱子心切,恳请皇上开恩…”
“哼!”皇上冷哼一声,打断了魏国公的话,“既然不想去平洲那边,就到矿山上去做苦力吧!”
魏国公面色大变,连忙叩头求饶:“皇上啊,我的儿子从小被娇养着长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到了矿山上可怎么…”
皇上猛地起身,抓起桌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向魏国公:“还敢求情?不想去矿山,那就进宫为奴!”
砚台在魏国公面前摔得粉碎,墨汁溅到他的官服上,如同散落的黑色泪滴。
“魏国公,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降三级,留任。”
皇上喘着粗气,怒视着跪在地上的老臣,“若不是用人之际,朕直接让你返老还乡!”
“谢皇上恩典!”魏国公额头紧贴地面。
皇上转向雍王:“雍王,景川一定会救的。”
雍王感激地点了点头:“谢皇上!”
“退下吧,都退下!”皇上挥了挥手。
魏国公与雍王相继退出大殿,殿内只剩下皇上与依然跪着的顾君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两人谁也不先开口,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顾君泽打破了沉默:“放了楚家,我自有退敌之策。”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静,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君泽:“你先说说看什么法子。”
“先放人。”顾君泽语气坚决,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妥协的坚定。
皇上与顾君泽四目相对,良久,他终于缓缓点头,转向身旁的太监总管:“马福海,去放人。”
马福海领命而去,步履匆忙地离开了大殿。
皇上重新坐下,目光复杂地看着顾君泽:“说吧,你有什么退敌之策?”
顾君泽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段清野此人用兵如神,东晋国不是对手……攻心为上……”
殿外,马福海正亲自带人前往关押楚家的地方。
长宁殿
楚家,虽然被软禁在宫中,过的却是锦衣玉食的日子,除了不能随意走动以外。
“楚大人,皇上有令,放你们出宫。”马福海恭敬地说道。
楚父松了口气,却仍有所顾虑:“敢问总管,世子和舍女…”
马福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痛之色:“世子已回京,只是…少夫人她…”
楚父的心猛地一沉,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痛楚。
马福海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楚母先是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嘴唇颤抖,随即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夫人!”楚父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妻子。
钱大夫迅速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送到楚母鼻下。
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快掐人中!”钱大夫指挥道。
楚父颤抖着手指,用力掐住妻子的人中。
片刻之后,楚母缓缓睁开双眼,一看见周围的人,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我的女儿啊!我的涵儿啊!”楚母放声大哭,声音撕心裂肺,“怎么就这样走了啊!”
楚父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楚夫人节哀顺变啊。”马福海叹了口气,眼中也闪过一丝同情。他伸手招来两个小太监,“将楚员外一家送出宫去。”
楚父扶起悲痛欲绝的妻子,准备离开宫中。此时钱大夫却突然向前一步。
“总管大人,我不走。”钱大夫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马福海眉头一皱:“怎么不走?皇上的旨意是全家都放出宫去。”
“我不是楚家的人,我有要事求见皇上。”钱大夫语气坚决,“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问个明白。”
马福海面色严肃:“钱大夫,皇上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得了的?”
“生死攸关,我等不得了。”
他毫不畏惧,直视马福海的双眼,字字铿锵:“田家十三口冤魂早已在九泉之下等了多年。倘若皇上对这桩血案早已忘得一干二净,那我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马福海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没好气地哼道:“要报案就去衙门,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给你案子!”
钱大夫向前跨出一步,衣袂翻飞,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马福海:“这案子,衙门断不了!”
“从安阳长公主香消玉殒,田院政告老回乡却惨遭灭门,”说着,他压低声音,目光如刀,“总管大人,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和皇上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