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达大陆——新岛
海边山顶上红发府,眺望台前,红发独自一人双臂环胸倚着栏杆旁正静静地在夜色下吹着海风,看着下方的大片海水沉思:
娜兹终于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被救走了,不过自己竟因贪心将她囚禁于身边数年……
那洞穴内没有阳光,没有自由,只有我每隔三天才会看望她一次,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恨我;
而自己的妻子奥尔特加竟然返回雾笼城之中,想要向维尼斯大王举报自己与鱼人通敌,说自己竟想和鱼人合谋攻打人类世界,真是可笑!
这个愚蠢善妒的女人,我从未真心喜欢过她,要不是因为不迎娶她我就会失去尊贵的地位……
哎,早知道不让娜兹变为人类,我直接变成鱼人也行啊!
不过好像人类变为鱼人只是双腿消失变为鱼尾,但不会长出鱼鳃,无法在海里呼吸……
红发摇了摇脑袋,他又想到:
现在娜兹虽然失去了海底皇位的继承权,但她在深海世界一定很幸福吧,那毕竟是她的家乡。
她鳞片上流转的月光应该比这里的月光更温柔吧?
那些会为她编织珊瑚发冠的同族,总比锁链缠身的囚徒更懂如何爱人......”
他低头看向自己布满剑茧的手掌,“至少,不必再数着石板上的刻痕计算日月轮转。”
但我真的放下心了吗?
但愿如此吧!
红发的心潮起伏,他借着月光的照耀,俯视山下方的大海。
“今日还像往常一样风平浪静,不过也有一些小波涛,就像人这一辈子一样,浮浮沉沉,但这波涛终究会平静!”
但随后,红发的眼睛忽然睁大,巨大的波涛用力地向前拍打着,随之在海水之中出现了数道巨大的身影。
“我靠,这是什么怪物?”红发不知不觉的爆出粗口,但眼前的景象实在骇人。
月光在龟甲上折射出青铜器般的冷光,巨龟隆起的背甲撞碎了三重浪墙,漂浮的海藻在它身侧如同孩童的玩具。
当它抬起覆满藤壶的前肢时,沙滩瞬间塌陷出三丈深坑。
而在它周围,同样不同的巨型怪物显现出来,有的如鳄鱼一般,有的如鲶鱼一般,总之,种类五花八门。
但它们的体型都出奇的巨大,而且……它们都能爬上岸。
随这些怪物之后,又出现数道身影,他们有的手持长枪,有的手拿三叉戟。
红发仔细一看,便发现这中有之前在自己府上行刺的蛙人怪物。
“这,这是鱼人?不仅有蛙人,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鱼人。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难道……”
心中猜出答案后,红发不禁汗毛竖起。
三年前与塞壬公主的闲聊中,红发便知晓深海王国中某些鱼人对陆地生物不满,只是未曾料到这场风暴会以如此暴烈的方式降临。
他心中已知不妙,随即大叫道:“来人。”
“登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立刻有管家来到了红发旁边,问道:“红发,你有什么吩咐?”
“你看下边。”红发并不多说。
这管家是那奥尔特加公主嫁过来时一起带来的,平时负责监视自己。
上一次自己将计就计,让他把自己与猎魔人私自谈话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妻子。
随后猎魔人找到了塞壬公主。
只不过,现在也该这管家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那管家只是朝下方看了一眼,便立刻缩回头,颤抖着身体扶着栏杆,吓得脸色苍白。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他哆哆嗦嗦的说。
“去拉响警钟,要快,随后派人到驻扎的军队,让军队马上支援,你看那些鱼人与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了,他们带来了一个军队!”
“好,好,我现在就去拉响警钟,不过红发……”管家喉结滚动着咽下恐惧:
“按《雾笼城约》,戍海卫队只听执金杖者号令。上月公主返城时,带走了所有调兵信物......”
“这……算了,不管这些,先拉响警钟,快去。”
“好。”随后管家立刻前往庭院中心,拉响警钟。
管家心中也有些后悔,奥尔特加公主返回雾笼城还是自己出的主意,本想倒逼红发认错服软,现在他明白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滋味了。
咚咚……警钟响起,整个府邸的人员纷纷惊醒。
他们随后穿好衣服,随即来到庭院。
这警钟已经数年没有响起,看来这海滨之国有大事情发生。
难道,奥尔特加公主和红发离婚了,大王派兵打过来了?
那我到时候投靠公主还是红发?
还是,海贼攻城?
这海贼也太大胆了?
真以为我们会给海贼头目面子?
就这样想着,他们看向庭院正前方一脸严肃的男人。
红发开口,“
诸位,此时形式紧急,深海世界数万鱼人大军与海兽已经攻打过来,我要你们现在前往国家各个地方,传达逃跑命令,通知居民紧急撤退。
“当然,要是时间来不及……”红发微微叹息。
“你们自己先逃跑吧!”
“红发首领,您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有鱼人攻打人类世界,他们想要和人类开战吗?”
“话说,什么是鱼人啊!”
“红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从海水里爬出的密密麻麻的怪物!”管家焦急大喊。
听到管家所说的话,庭院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都明白,管家是公主的亲信,他的话语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公主。
随后,众人纷纷骑马传达命令而去。
见管家竟然也要离开,红发开口道:“慢着,你不用去,和我一起守在这里。”
“可是……”管家有些惊怒,他正想用奥尔特加公主压一压红发的嚣张气焰,但见红发手已经放置于剑柄之上,他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现在局势混乱,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会有人调查。
“遵命,红发首领。”
随后,他乖乖站在红发身旁。
红发摩挲着剑柄上褪色的鲛绡绑带,这是娜兹与他刚确认关系时送他的生日礼。
海风裹挟着咸腥扑进庭院,他忽然笑出声来:“诸位,可听过潮汐囚徒的传说?”
数以千计的发光鱼卵漂浮成战旗,蛙人鼓胀的声囊震荡着战吼,当三叉戟划破夜空时,古老的深海语经万人齐诵已化作实体化的音浪:
“以塞壬之名!以被玷污的深海!”
红发从小就住在这里,一步一步的凭借贵族的身份和政绩成为一人之下的存在,他不想放弃家园,也不愿多想。
在侍卫们的帮助下穿好铠甲,他手拿长剑,金刀大马地坐在庭院的椅子上。
而府邸中也有十几名保护他的守卫站于他的身后,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当第一支淬毒鱼叉钉入门柱时,红发忽然觉得这个结局,早在囚禁月光的那个雨夜就已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