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小黑豹跑进院子叫唤了一声。
坐在竹椅上的林南风双眸立时一亮,“人来了?”
“嗷呜——”来了,我还踩了她一脚呐!
“你歇着,接下来该看我的了。”林南风轻笑着把它抱到板凳上,一盘撕好的烤鸡肉摆在它面前,摸摸它的脑袋道:“等我办完事儿再陪你玩,还把昨晚看的热闹一一和你说。”
“嗷呜嗷呜……”这还差不多,我还有事儿要跟你说呐!
顾十安睡了饱饱一觉,醒来看林南风双眼发青,眼白布满红血丝就知他又是一晚没睡好,事不宜迟得早些和他讲,免得他真把自己熬死了。
谁知,林南风一见它醒就派任务给它,让它在家周围盯着,只要看到李氏来就回来报信。
顾十安本不想搭理他,在她看来眼下没什么事重要过她要讲的话。可病秧子不讲武德,拿昨夜它睡着后发生了生死攸关的大事钓着,它只能先帮着跑腿。
咀嚼着香喷喷的烤鸡肉,转过身子头冲门边吃边等李氏找上门。以它目前的本事,隔着院子很难察觉高手上门,好比昨晚遇上那两个。
可要想知道李氏到附近了还是不难的,练武之人和普通的人气息不同,加上李氏受伤,尽管她刻意轻吐缓吸和放缓脚步,可疼痛依然会让她不自觉加重吸气声,很容易分辨。
囫囵咽下口中的烤鸡肉,“嗷呜”了一声。
林南风当下反应过来是它听到动静,李氏过来了,不知道猫在哪儿往院子里看呐。
他脸上一片慌张,在屋里进进出出,装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找东西,随即找出来几个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往屋里跑,脚下没注意打磕绊踉跄几步,依旧脚步不停进了屋子,房门紧闭隔绝外头窥探的目光。
林南风坐在凳子上靠在桌边,垂眸看着脚下的麻袋和准备好的杂物,这还是昨晚回来后特意找出来的,当时收拾院子时整理出来想着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几文钱,亦或是不晓得哪天能用上没丢的东西,如今都摆到了屋里。
他将麻袋中包着的另一个麻袋拿出来,上头染着血迹这会儿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这是去二爷爷家里要来的一只鸡,杀了给小豹子烤着吃,而鸡血攒下来洒在了麻袋上。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鸡血的腥臭味,谁也不会在屋子里杀鸡,这会儿闻着更像是屋子里闹出过人命,血腥味还没散掉的味道。
他不管李氏会不会偷摸潜进来,就怕她不来,只要来了这屋子里的味道在她看来会更加认定死了人。
按她那个脑子能想到利用瘌痢头来偷戒指,从而大打出手一箭三雕的计策已是不容易,并不会方方面面都想到。
她摸准了瘌痢头贪财,却没摸准一个赌鬼有了银子之后哪怕只有二十几两,头等大事就是去赌坊想着翻本而不会在有银子的时候铤而走险。
故而,她以为瘌痢头昨晚会来,林南风却不这么想,更重要的是瘌痢头不傻,一个能坑蒙拐骗这么些年没被抓到官府的混子,不一定多精明,但一定是个能稳得住的。
最主要的是,瘌痢头如今有个受他威胁随时讨要银子的李氏,绝对不会轻易冒险自个儿来偷东西。
他真想要,按他的性子威胁李氏来偷都比他自个儿来的可能性大。
李氏只想到了一方面,却没想到她是把自己套进去了。
没用多久,林南风已经将杂物一点一点收拾到麻袋里,鼓鼓囊囊,袋口被绳子扎的严严实实。
这三天,李氏或许会回娘家村子暗中打听瘌痢头的消息,一个有银子的赌鬼必定会没日没夜泡在赌坊里,起码这两天村子里不太可能见到他。
李氏必定更加坚信,瘌痢头死了。
三天后,肯定不会再去城门楼给一个死人送银子。癞痢头没收到银子必然会来村子里找她,他并不会真把能长期养着自己的李氏给如何了,最多便是威胁警告一番唬唬人。
而这样的结果不是林南风想看到的,他要想办法在这三天里激怒李氏,让她下狠心去官府报官他杀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样一来,顾十安不在家中一事就瞒不住了,村子里容易闲言碎语不说,主要是怕二爷爷一家跟着操心。
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林南风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不太成熟却可以一试的主意。
先让李氏觉得瘌痢头已死,让她安心下来再说,人一旦放松警惕容易出纰漏,反之人被逼急了就像李氏这样的脑子,也逼出了一条其实还算不错的计策,只是没想完善,若再给她点时日,说不准这个计策还真能成事。
林南风在屋子里来回快走了几圈,直到他气息喘急了些脸色发白才去拉开门,做贼心虚冲外头东张西望一番,摆出一副确定外头没人的模样,拖着染血的麻包袋艰难往外走。
把麻包袋拖出房门,两步路,他就停住了,垂眸盯着地上被拖行出来的血迹……
“这样不行!”他低喃一句,环视一圈四周,咬着牙将麻包袋又拖回了屋里。
没多久,他从屋里出来,还特意从外头挂了把锁将房门锁住,一步三回头盯着房门上的挂锁看。
不放心又折回来,连推了几下房门确认推不开门这才松了口气。他像是在一瞬间垮下来一般,弯着腰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前院,将小黑豹抱在怀里,仰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等天黑,天黑了把……处理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记住了千万别溜进房里,也不要去咬袋子,听话!”
“嗷呜……”你在说什么鬼话?你当我是狗呢,乱咬些有的没的?我的尖牙只咬肉和坏人。
林南风摸摸它的脑袋,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这些话都不是说给它听的,而是特意说给外头的李氏听的。
只要她眼不瞎耳不聋,依她的头脑只会想着瘌痢头已经没了,这会儿正装在麻包袋里等着天黑被埋掉。
不出林南风所料,躲在外头一棵树后的李氏看到了也听到了,心里又惊又怕,她没想到计划这样顺利,心怦怦直跳,一条人命因她没了难免觉得后怕,却又感到庆幸和轻松。
人不是她杀的,是他们三个人活该!
这般想着,她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愧疚很快淹没在硬起的心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