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一张难得的全家福
袁振富皱了皱眉头,不得不说话了,开口道:盯着一个事儿你就没完没了啦。考大学是好,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并不是唯一的出路。“身有一技之长,走遍草原饿不死”,现在阿尔斯楞自己有了收购场,我看发展也挺好的。
“挺好的还借钱?”
袁振富一时语噎,只说出一个“你”字便无下话。
袁野见爸爸“灭了火”,只好硬着头皮接上话:妈,你这是不讲理啊,谁家过日子都有马高蹬短、措手不及的时候,何况那么大一个收购场呢。
其其格已是忍无可忍了,说:别给我说这些,反正钱我是没有。就算有,我也他么么的不借!实在不满意,你就要我命吧!
袁野也有些生气了,说:妈,你咋能这样?原来你对“狮子哥”可不是这样的……
其其格:原来我是看他能考上大学,可是他不争气赖谁呀!
袁振富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参战”,这一次他说话的声调提高了几度:你就是对阿尔斯楞有成见!他和咱家月亮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互相知根知底,那孩子的品行没的说。当初你还说“我家萨仁要是找到阿尔斯楞这样的小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可人家高考一落榜,你的脸就撂下来了,心也不满、意也不足了。
其其格:我做得不对吗?我希望自己的闺女嫁个有文化的、有本事的人不对吗?如果还是个城里人,或者再有钱有势那就最好不过了,而不是像阿尔斯楞这样的大学“漏子”——还带坏了萨仁白白复习一年!我为了闺女好难道不对吗?
袁野:狮子哥是落榜了,可他没有灰心丧气,凭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照样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其其格指着袁野,几乎是在喊了:你这死孩崽子别给我说大道理,等他的“新天地”真正“闯出”来再说吧!
袁振富想了想,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了。他运了运气,说:我记得蒙古族有句俗语,叫“人心都在人心上,事怕颠倒理怕翻”,你应该想想,人家阿尔斯楞小时候还救过咱家月亮的命——
其其格“忽”地站了起来,反问丈夫:那还让我赔命不成?我其其格郑重声明——要钱,没有!要命——我他么么的还不给了呢!
…………
当初,袁月亮因为与妈妈赌气,毕业后毅然决然地选择到外地闯荡、打拼。但是,月牙河永远在她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故乡的山山水水、邻里乡亲,特别是那个温暖的、永远弥漫着爱的气息的院落、小屋,是内心最深情的牵挂。
借着床头桌前的台灯,袁月亮凝视着手中的全家福照片,眼里溢满了泪水她真的有些想家了。拍全家福的那一刻,仿佛就在眼前——
读第一个高三那年“年三十儿”一大早,一家人为迎接新春的到来紧张而欢快地忙碌着。袁月亮擦着窗户的玻璃,袁野和爸爸贴春联和福字,其其格在厨房提前忙着一家人的年夜饭,厨房内水雾蒙蒙,手把肉的香气填满小屋,并向院子里荡漾开来。袁野忍不住跑进厨房从锅里捞出一块骨头就啃,被妈妈打了一巴掌,他拎着骨头就跑了出去。
其其格喊:塔拉,你这个小馋猫儿,给我回屋吃,外头再呛着风……
这时阿尔斯楞跑进院子,一家人忙停下手中的活儿招呼他进屋,他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相机,向大家炫耀。
“相机!‘狮子哥’,你是从哪儿弄的?”惊喜的袁野伸手就去抢,袁振富一巴掌打在他手上。阿尔斯楞在呵呵地笑。
袁振富:什么都敢碰?金贵着呢!
袁野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其其格戳了他脑门儿一下,说:你这孩崽子就是手欠!
阿尔斯楞憨笑着说:没事儿,碰不坏。
袁野又来了劲儿,说:“狮子哥”说都没事儿,你们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说完,小手儿又伸了过来,这一回是袁月亮打了他一下。袁野瞪着姐姐表示不服,她用手做拧人的动作,袁野装得害怕而颤栗。
“这是我爸的好朋友借给我家的,我拿来就是想给你们照相。叔儿、婶儿,我给你们照一张全家福吧?”
其其格和袁振富呵呵乐着,连说“好好——”
袁野:那给我单照几张,要最帅的。对了,给我姐也单照几张,要最丑的。
袁月亮就要打袁野,被其其格拉住了,说:别闹了,咱们快照相吧。看我这身衣服行吗?不行再换一件。塔拉,你个埋汰样儿,快去洗把脸……阿尔斯楞,你先坐着,我们马上就好,一会儿婶儿给你捞肉吃。萨仁,你还楞着干啥?快去换换衣服!阿尔斯楞这孩子,真行,连照相机都会摆弄,了不得啊,将来肯定有出息……
“咔嚓——”一声,难得的一张全家福就诞生了……
…………
特木尔走进“活字典”格根的小院儿时,老人正坐在院中,边享受暖暖的阳光边打磨一只木马头。那只跟他相依相偎的大黄猫,依在老人的脚边儿懒懒地晒着太阳。听到脚步声,它只是稍微抬了抬胖胖的大头,看了一眼特木尔竟然连“喵”一声的招呼都懒得打。也许,在它的眼里这位村支书是家里的常客了,既然是常客就不必客气了。
木雕的马头栩栩如生,这是制作马头琴的重要部件。格根精心打磨着,如同在爱抚自己的孩子一样,以至于特木尔来到跟前挡住了投射在他身上的阳光,他才感觉到。一看是特木尔,忙站起来要让座。
特木尔让格根坐回小凳上,自己却蹲下身从他手中拿过木马头欣赏起来,不住夸赞:格根老哥,你的手艺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这马头就像活的一样。
格根意味深长地说:在我眼里,它们——就是活的,有生命的。
特木尔笑了,说:对,对,就是活的。
“特木尔,找我有事儿?”
“老哥啊,我就直说吧。咱们村里还想办一台晚会,展现一下咱们的民俗特色、民族文艺。前些年提出来,却——没有办成……”特木尔平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