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瓜子嗑出个砂子——碰到硬人(仁)儿人了。
“二魔怔”把眼皮一挑,说:传染?吓唬我呢吧?我呢,看在袁振富老师的份儿上,不跟你废话,你就喊阿来夫出来吧,就说我找他有事儿。
“啥事儿?”
“你管得——是私事!你要不去找,我就自己进屋啦?”
其其格:行啦,我知道你找阿来夫是因为啥。别在这儿说,去我家,阿来夫的事儿找我就行。
“找你?你能做了主?”
“当然能。我是他亲姐姐!”其其格瞪了“二魔怔”一眼,说,“跟我走吧。”
“二魔怔”刚要迈步,转念一想,不行啊,如果见到袁振富,我咋说啊?再者说了,打酒得从拎瓶的要钱,我和阿来夫他姐说得着吗?不行,差点儿犯魔怔啊。
其其格见“二魔怔”有了转身的意思,以为会和自己走,就前面带路了。结果一回头,发现“二魔怔”已经拉开了屋门。
“‘二魔怔’!你他么么的还是不是人?想把谁逼死咋地?”其其格声嘶力竭地喊。
“二魔怔”只是稍微一犹豫,还是进了屋。
其其格疯了一样跑进来,就要拽“二魔怔”出去,根本没有拽动。
安七十七:其其格——你,你这是干啥?
“爸、妈,你们别管!”其其格的手还没有松开,对“二魔怔”说,“童为思,看在一个村住着的面子上,你听我一句劝,所有的事儿你都找我说,我其其格就是头拱地,指定给你办喽!”
李春草惊恐地问:姐,咋地啦?
“二魔怔”:还能咋地,欠债还钱——
“‘二魔怔’——做人别太绝喽!我向你保证,我其其格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卖地,指定把你那事儿摆平!你就别再折磨阿来夫了——”
安七十七似有所悟,问:为思,难道——难道我家阿来夫欠了你的钱?
“二魔怔”对其其格说:这可不赖我,是老爷子自己说出来的。
其其格气哭了。
李春草一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跟着掉起眼泪来。
莎林娜客气地问:为思,阿来夫从你那里“抬”了多少钱?
“一万!”
“啊——天大的饥荒啊……”莎林娜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其其格紧忙上前扶她坐在了炕上。
安七十七:阿来夫啊阿来夫,你真是淘出大天来啦!养那些破虫子,到底扔进去多少钱啊?他是不是想把这个家败光啊?
李春草哭着说:爸,你——可别这么说,阿来夫都是为了家里好,为了我们过上好日子才这样的。这个时候还怪他,那是——不想给他活路啊。
“春草啊,爸不是——那个意思——”安七十七摆着手说。
李春草哭出了声儿,其其格上前抱住弟媳,安慰道:春草,别怕,啥事儿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相信姐,再大的难关咱们都能度过去。你去那屋看着点儿阿来夫,去——听姐话。
李春草惦记着阿来夫,听其其格这么一说,擦着眼泪走了。
其其格盯着“二魔怔”说:头上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二魔怔”,你们那点儿破事儿,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真是欺人太甚!
“二魔怔”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在乎。他以为其其格要揭穿他们哥仨以“痘儿”骗人的事儿呢,心里说:这本来就不是啥秘密了,只是有人愿打有人愿挨,是我们哥们儿做得高明,没失过手,怕你一个家庭妇女干啥?
“你们哥仨和史朝鲁合起伙来,就是想坑我们家阿来夫!别以为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确实把“二魔怔”给震住了,他呆愣了好半天。脑子里在飞速旋转:她怎么会知道呢?
“你咋知——不对——你胡说啥呢?你是再瞎说,我可不客气了。一进院子我就一直忍着你,那是看在袁振富的面了呢。别蹬鼻子上脸啊……”
其其格:“二魔怔”,你在整个月牙河一带打听打听,我安其其格是胡说乱说的人吗?咱们一起到村子里说说,看看大家伙是信你还是信我?让大家给评评理!
“二魔怔”脑袋不够用了,有些蒙圈,无论咋抓挠都没想出反驳的语言。
其其格:要是识相的,赶紧回去,等阿来夫病好了,自然会去找你。该还的,我们一定会还,而且一分不差。该我们讨要的,一定要讨个公道!骑我们脖梗儿上拉——那啥——做梦!
“那啥——既然阿来夫病了,那——那我过两天再来!我把话撂这儿,说别的都没用,欠钱就得还,白纸黑字,赖得了吗?”“二魔怔”不像刚才那么硬气了。
其其格:我们老安家,从来就没有耍赖的人!我们不欺负人,可是谁要是欺负到我们头上,那肯定不好使!
“二魔怔”要犯魔怔了……
…………
阿来夫醒了,眼皮却抬不起来,像压着千斤重的石磙子一样。
李春草在门口儿处侧耳听着,看阿来夫来在“熟睡”,便又回到了大屋。
…………
“二魔怔”实在没辙了,挠着脑袋回家了,他要和另“二魔”进行商议。
“魔”是走了,安家里的阴霾却没有散去。
安七十七觉得事情蹊跷,便问:其其格,阿来夫从老童家那哥仨手里“抬”钱,你咋不拦着点儿啊?咋能眼瞅着他往火坑里跳啊?
其其格一脸为难,只好实话实说:爸——我当时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我能让阿来夫那么干吗?
莎林娜:那是小数儿吗?张口就一万啊!谁能想到养这些破虫子,得造败那么多钱啊?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啦……
李春草:谁都别怪,就怪阿来夫太犟!可是,他想挣钱,为了谁啊?
安七十七抹了一把脸,说: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就问你,其其格,你要说实话,这事儿你是咋知道的?为啥不提前和我们说?
其其格被逼得没办法,这才把袁野偷听到的、还有阿来夫承认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听得安七十七直拍大腿、莎林娜老泪纵横,李春草目瞪口呆……
…………
躺在另一个屋里的阿来夫,听不清这屋的人在说什么,但他能猜测得到。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到了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