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了,白宝音轻轻碰了特木尔一下,示意他说话有些过火儿了。
特木尔笑了笑,把声调儿又降了降说:黑虎啊,我猜想有些传言你肯定听到了,不然这房子的事你为啥不往下盯了呢?我就怕你打退堂鼓啊。至于别人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脚正不怕鞋歪!
韩黑虎瞅了一眼白宝音,没说话。
特木尔:不要顾忌宝音,我啥都和他说了。说心里话,我的心都让这帮家伙搅乱了。一开始我想让宝音替我来和你们说说,后来一想不行,我得亲自来。接着再一想,还是我俩一起来稳妥些,别人再说啥,我们好有个人证。宝音啊,你的责任挺重啊。
“保证完成任务。”
白宝音说完就笑了,大家随之都笑了。
韩黑虎的脑袋都见汗了,终于放松一些,试探着问:那我们——就签合同?
白宝音:铁书记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抓紧啊,别耽误你开饭店挣钱。合同一签,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好给你留出收拾的时间嘛。
韩大胆儿一把抓住特木尔的手,说: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都是我这张破嘴,没管住,给你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韩黑虎:怪我没和我爸说清楚。就赖那——谁……
韩黑虎不敢说了,韩大胆儿气得瞪了他一眼,鼓起勇气说:老铁兄弟,我说吧,你表弟这小子简直就是混蛋透顶了——当然,这里面主要责任在我们——是我们不好,给你造成了坏影响,你有气就冲我们爷俩来吧,要骂就骂我吧!
特木尔很平静地说: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当时,我的确特别生气,当时黑虎要是在我跟前,我恨不得踹他两脚。后来一想,算了,生气不管用,还是往前看,事儿上见。
杜红娟趁着倒水的工夫,落落大方地说;铁叔,这个事儿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很后悔。而且,前前后后我都参与了,是我不好,不该拿我家那边儿的处事方法拿到月牙河村来。铁叔,让您被动了,对不起。现在我算明白了,您帮助我们,包括孩子上学、包括买供销社的房子,都是真心真意的,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特木尔望了望窗外,又扭过头来笑着说:红娟啊,我这儿也是做了我该做的,我是月牙河村的党支部书记,是“领头羊”,为大家办事儿,就是我的职责。黑虎我俩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按老辈儿论管我叫叔,可我俩差不了两三岁。他这些年在外闯荡,不容易,老爸老妈扔在家里,挺难的。黑虎回来要开饭店,是正业、是好事,我怎能不支持、不帮忙啊。再者说,别的地方啥样咱也不好评价,但要是把外边那些歪风邪气带到月牙河,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杜红娟笑眯眯地说:铁叔,我们懂了,月牙河真是好地方。
特木尔:不能全怪你们,谁让我摊上那样一个表弟呢?啥招儿没有啊。
杜红娟:铁叔,我看这样办,我和黑虎去村部,您把广播打开,我俩向全村人说明,把事情说清楚……
特木尔赶紧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俩的心情我理解。不用解释了,万一越描越黑呢?哈哈……
几人又都笑了。
特木尔:事情说开了,那就好办。我和宝音得回去了。黑虎,你不要有压力,房子的事抓紧办,饭店抓紧张罗,有啥困难和我说啊。我喝完你结婚的喜酒,还等着喝你饭店开业的喜酒呢……
…………
走在村路上,白宝音说:你那表弟——真让人无语了。要不,你找他问问?训训他——
特木尔:没用的,他这人我特别了解。那酒他肯定是喝了,想让他退钱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我把那酒钱掏了吧,谁让我摊上这么个活宝呢?
…………
后来,特木尔让林洁准备了两瓶好酒,给韩大胆儿家送去了……
再后来,白宝音通过媳妇“大莲子”逢人就说,让村里人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流言就烟消云散了。
合同签了,房子到手了。韩黑虎的饭店正忙装修,又进桌椅又买锅碗瓢盆的,很是忙碌。
月牙河村里能开上饭店,大家都觉得新鲜。于是,有事儿没事儿都愿意往韩黑虎那儿转转,需要帮忙时绝不含糊。
…………
韩思河手臂上的夹板还没有撤,左手依然吊着,像从战场上下来的一样,可并没有耽误在外面疯玩儿。阿木古郎对韩思河照顾有加、关怀备至,时刻保护不让别的淘孩子碰到他受伤的左胳膊。
杜红娟始终对儿子的受伤理由持有怀疑,觉得应该是个“未解之谜”。于是,采取多种方式威逼利诱,韩思河均一口咬定是自己弄伤的。
就在杜红娟感觉到“绝望”的时候,没想到事情竟然有了转机……
…………
阿来夫的“生意”很红火,忙得不可开交。早晨走的很早,晚上回来还挺晚,中午天热,多少能休息一会儿。袁野劝他注意身体,阿来夫却说:不拼不行啊。收是一方面,还得捡。如果不早出晚归,有些东西就得让别人捡走好几拨儿了。而且,他们还会分片儿分区,我就得趁他们空档儿“下手”……
付出就有回报,阿来夫的汗水没有白流,腰包逐渐鼓了起来。这天中午到家,他手里拎了两大方便袋好吃的,有肉、有水果还有营养品。
袁野问:老舅,这些都是捡的?是不是人家送礼放门口儿让你给顺来了?
“我可想捡,上哪儿碰这好事儿?我买的,真金白银买的!”
“老舅——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对我——下手太狠了……”
“狠吗?我真想给你俩大耳刮子!别想美事儿啦,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姥爷、姥姥买的。”阿来夫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说,“下午给你放假,回月牙河,把东西送回去,晚上在家住一宿,明天再来。对了,这里面有个小袋儿,是给你妈买的,你送的时候先回你家,把小袋儿的扔下,再往我家去……”
“此言甚善,正合吾意。”袁野拿腔拿调地说。
“别学我说话啊!你懂几个问题?”
阿来夫说完,两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