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心早就在考虑是否把自己知晓良妃身份的这张牌打出去。
她知道良妃的身份，但是没有任何把柄。
不可能对良妃造成什么绝对的打击。
所以这种时候，威慑往往比真正的打击更有价值。
现在，尹莲塘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紫荆宫内殿，良妃一会儿在榻上小坐，一会儿又站起来踱步。
她的长相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顾泠心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呢？
而且，现在顾泠心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四处宣扬呢？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会不会受到顾泠心的影响，心中非常焦急。
扶荷在这个时候捧着一盏茶，进来了。
“娘娘，有件事情，还请您想清楚。”扶荷看向无措的尹莲塘。
“身份暴露之前，该做的事情您一定要做完，要不然……”扶荷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把茶放在小几上就退了出去。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把顾泠心除掉！
良妃只觉得她全身所有的神经都在爆炸，都在叫嚣。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不能这么做。
而且，胡族的那些人也是商人居多，根本不可能给她组成一支刺客队伍。
就算是有刺客队伍，也不可能给她用。
抓起来呢。
良妃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干脆就说顾泠心对自己不敬，要抓起来吃几天苦头。
很快，良妃又摇了摇头。
这样也是行不通的。
顾泠心现在可是马上要嫁给萧长晏的王妃，在这个节骨眼上，萧长晏怎么会想着让她趁虚而入。
尹莲塘从小几上拿起那杯茶。
其实这不是茶，是换脸之后巩固的药粉。
她捏着鼻子被药一饮而尽。
忽然眼睛亮了亮。
顾泠心既然说出她的身份，却没有广而告之，就说明，顾泠心现在也没有十足的证据。
这样足够保证她良妃的位置不动摇。
至于其他的，大不了先放在一边。
良妃现在想得很清楚。
顾泠心她现在是根本动不得，既然如此，她还是要赶紧推进胡人的计划。
只有胡人攻入京城，她才能有机会找顾泠心报仇。
——
顾泠心婚期还有三天的时候，孔文泽和郑芸菲从云州回到了京城。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和以往有些不同。
孔文泽进了正厅没多久，就被永安侯叫进了书房，正厅只剩下郑芸菲和顾泠心。
“师姐，你们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顾泠心以前和师姐师兄都是肆意玩闹的，突然有了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
“都好，你不用担心。”郑芸菲笑笑，“之前的那个洪炎已经被师父处置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伯父他们？”
郑芸菲知道顾泠心要问什么。
“孔文泽和师父把顾将军的尸骨带回来了，与顾夫人合葬在了一起。”
顾泠心一愣，“顾夫人？”
“是，孔文泽之前帮你查家事的时候，曾经查到过顾夫人，几经辗转，找到了顾夫人的墓。”
顾泠心的心中喟叹，伯父一家兜兜转转到底是团圆了。
“那师父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过来？”
郑芸菲有些为难，“你毕竟是嫁入皇家，师父想的是若是来了说不得还要遇见皇上。”
虽然他们这一代对于当今皇上没有什么积怨，可是黎逸飞对皇上却有着深深的怨恨。
即使后来，他们之间的误会解开，黎逸飞对皇上的怨恨也没有少一点。
皇上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帮助顾祈瑞，最后他却选择了背弃兄弟，执掌大权。
黎逸飞知道，那个时候是皇上掌握实权的最好时机，但是心中还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
天下重要，兄弟也重要。
那样惊才绝艳的青年人再也不会有了。
“我知道。”顾泠心有些失落。
这些她当然都明白，只是，师父伴随了她那么多年的成长，现在她出嫁了，也希望师父能够亲眼看着。
——
书房里，孔文泽有些紧张的捏拳又张开。
顾府是他父母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这里本来应该是他的家。
永安侯看着孔文泽也在沉默。
这就是大哥的孩子，长得真像呀。
他打量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大哥大嫂他们已经故去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孔文泽看向永安侯。
她以前只把永安侯当成师妹的父亲，第一次把他当成自己的堂叔，心中的感觉有些异样。
“多谢堂叔。”
永安侯被这个称呼取悦了，从架子上拿出自己珍藏的画。
“这幅画是我这么多年，最珍贵的宝贝。不过，我拿着到底不如你拿着。”
孔文泽有些错愕地看着这张画铺开。
这是一张雄鹰图。
孔文泽从来没见过眼神这样锐利的鹰，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纸中冲出来一般。
然后他看到了落款。
顾祈瑞。
原来这是他父亲的画。
孔文泽在晴洛山的这些年，在黎逸飞的影响下，也学习过各种各样的技艺，自然也知道，画下这幅画的人，技艺是何等精湛。
这原来就是他的父亲。
那个在他看来头发蓬乱，满身污垢的父亲，居然曾经如此才情过人。
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毁了他。
但是，他就是这样被毁掉了。
“拿着吧。”永安侯看着孔文泽看着这幅画出神了良久，缓缓开口。
“这是大哥留给我的最珍贵的一样东西，不过比起我，我知道你更需要它。”
孔文泽站起身，“多谢堂叔。”
如果第一声堂叔，只不过是机械地认亲，那么这一声，孔文泽是实实在在找到了归属感。
——
大婚当天，白芍早早把顾泠心从床上拖起来，梳洗打扮。
成婚时刻是在傍晚。
但是顾泠心在顾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自然要早早起来。
郑芸菲难得起了个大早，进了水心阁来陪顾泠心说话。
“真是想不到，小师妹居然要在我这个师姐前面嫁人了。”
顾泠心不知郑芸菲的喟叹从何而来，只得笑着回应，“缘分可遇不可求，师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郑芸菲不置可否，摇了摇头，也拿起珠钗，想要帮白芍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