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于大姐你在家里啊,我还说刚才怎么没看见你呢,你倒是会偷懒,你不知道刚刚我在给大杨她媳妇换衣服时,看到……”
这会儿又有个四十出头的婶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就在话说了一半时,她看了一眼在洗碗的虞小小,顿时就没了声。
“有啥就说啥,有啥好顾及的,这里哪个不是结了婚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是,虞丫头这读书人看起来就是显年轻啊,我刚刚还看成是个小姑娘呢。”
虞小小:……
她本来就还是个小姑娘啊,什么叫看着显年轻,二十不到的年纪,她能老到哪里去。
“婶子啊,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嫁人早,年纪其实不大。”
“忘了这茬了,那就没啥顾及了,我刚说到哪儿了?”
“你说你给大杨媳妇换衣服,才四十来岁,记性就不好了,你刚看到啥了?”
“对对对,刚是说到这儿了,你是不知道啊,别看刚刚大杨哭的那好像没他媳妇不行一样,没想到他私底下,啧啧啧!可不是没他媳妇不行嘛,他媳妇身上那些痕迹哟,啧啧啧!我活了这把岁数说出来都不好意思去,什么肚子痛死的,分明就是劲大了,大杨媳妇那么好的一个人,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可惜了,以后这父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怎么过?照样过,你信不信,别看大杨眼下哭的死去活来的,看着很爱他媳妇一样,我看不出三个月,他就拿死他媳妇收的礼钱在娶一个新媳妇回来了,要说可怜,还是他的孩子,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以后大杨的新媳妇重新给他生个孩子,那被不被后娘欺负还是一回事呢。”
“是啊!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虞小小:……
不是!她们都什么观念啊,最可怜、最值得同情的不应该是大杨媳妇吗?
她都因为大杨一己私欲死了,就因为这样,所以死人就不值得同情吗?那她做错了什么?
孩子固然是可怜,是没错,但最起码他还活着,可他妈却永远都回不来了,而大杨事后还能重新再娶一个新媳妇回来,就这对父子哪里需要同情,哪里可怜了?
“难道就因为人死了,就不可怜吗?到底谁可怜啊?”
“那大杨媳妇毕竟死了,死了就解脱了,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她这也算是提前解脱了。”
“是吗?真是这样吗?这话你们信吗?”
原本还试图歪曲事实的其他人,在听到虞小小凉凉的这句话,也都好像是被噎到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半天没说出来话来。
原来她们都懂啊,最可怜的是死掉的大杨媳妇,那她们为什么同样身为女人,却要去同情两个男人?
虞小小只觉得来帮忙的这一天,过得好难受。
尤其是当她看到,大多数人都在安慰大杨,让他别太愧疚,他已经尽力后,她心里就忍不住想笑,他要是不尽力,说不定他媳妇还能多活几年,结果他反而成了众人同情安慰的对象。
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个世道是怎么了,有些事情你糊糊涂涂的过下去,就可以假装很幸福,欺骗自己过一辈子,可一但众人皆醉你独醒后,你就会觉得有些时候,你会很痛苦,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怪不得都说要读书,读书明事理,圈子很重要,不合群的圈子,三观会于你不同,你若不选择与其沉沦,那你就是被针对被背刺那一个。
“怎么一天都闷闷不乐的?是不是累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在这大冷天去干活,若你实在不想去的话,那明天我就说你病了,你就在家里,我一个人去也行。”
程铭好发现自从去大杨哥家帮忙后,虞小小一整天都不开心,以为她是怕冷不想干活,赶紧安慰道。
“我不是因为怕冷不想干活,我只是替大杨媳妇不值,今天去帮忙的人都说大杨父子如何如何可怜,大杨媳妇是个没福分的。”
“可她才那么年轻啊,明明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大概她这辈子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死是枕边人间接造成的,她不仅操持家务,还替人家生儿育女,最后落这样一个下场,我就是觉得,有时候这个世道挺不公平的。”
“间接造成?你是不是听那些婶子说了什么?”
“程铭好我问你,你觉得就今天这件事而言,你觉得谁最可怜?”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活着总是幸运的,相对于死者而言,最起码他们活着是幸运的,死者更可怜吧。”
程铭好之前是有见过大杨的媳妇,在他印象里,那是一个勤劳又贤惠的女人,二十五六就去了,怎能不让其惋惜呢。
原本还心情不好的虞小小,在听到程铭好这番话,她终于觉得心情顺畅了许多,就好像堵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整个心头都通畅了。
“好好啊,我突然发现,跟三观一致的人相处,真的会让心情愉快,跟三观不同的人在一块不是心梗就是无语呢。”
还好!程铭好三观正,要是他也跟那些人一样,都觉得大杨父子更值得同情,那她反而担心,若将来自己落得这样一个困境后,程铭好会不会冷眼旁观她死掉。
“所以还是要读书,读书不仅明事理,还能开阔眼界,才能结交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你啊!别一天天跟那些没出息的人一样,一天天就想着摆烂,得过且过下去,你要是不想好,那就没谁能帮得了你。”
程铭好是真的想不通,这虞小小的心情怎么能善变的那么快,明明上一秒还不开心,下一秒怎么就又笑起来了。
“嗯,我肯定想好啊,我还想着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呢,以后我还要去结交更加优秀的圈子呢。”
只有身边都是优秀且三观正常的人,那每天呼吸的空气都是新鲜的,反之要是身边都是一些没三观的人,那空气中都是呼出来的浊气,不至于要命,但着实会恶心人啊。
“这才对嘛,人这辈子要有追求,如今你这觉悟是越来越高了。”
程铭好带着笑的摸了摸虞小小的头,眼里皆是满意,仿佛在虞小小上进后,他得到很大的成就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