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陆天华发来的,大体意思是明天要让律师来送关系断绝协议。
陆珩的手指在池砚之的脸上蹭过,缓过一阵眩晕才回复陆天华:「然而并没有能够支撑你这一行为的法律条款。」
陆天华显然气得要命:「十个亿我已经拨出去了,你信息素伤人的事也是我摆平的,答应的我已经做到了,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
陆珩没再回复,把他拉黑删除。
手机被丢到一边。
总共几分钟时间手就开始发抖,陆珩一边嫌弃自己菜,一边跟睡着的池砚之“抱怨”。
“阿砚,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陆珩轻轻地笑,钻回被窝把人搂在怀里,漆黑双眸中没有半点笑意,“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想要主人哄。
可主人不在线。
“没事的,”陆珩轻吻池砚之的额发,“这样很好,离那些烂人远一点,我把你重养一遍。”
节目还没结束时陆珩跟好几个国外的腺体学专家联系上了,得知有些药物研究所取得了不同程度的进展。
但药物研发是长期的过程。
有位专家的助理也是腺体癌患者的家属,跟陆珩私聊时提起了国内的一个研究所。
原本是国外公司注资的,投资方新换的掌权人觉得他们的研究方向过于荒谬就撤销了投资。
陆珩知道这个时候很忌讳病急乱投医,但他还是去联系了研究所的负责人。
接着跟国内的一些相关的专家商讨发现这个项目一直很受关注,一旦研发成功很有可能改变腺体癌目前面临的困境。
只是国外公司的突然撤资造成了资金缺口。
陆珩当然没有十个亿。他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那套房子了。
但陆家有啊。
那个药物已经到了临床实验阶段,在实验中发现了新的方向。节目没结束时陆珩就请了专业的团队去确定项目可靠性。
然后带着可靠性证明回了陆家。
他当时急着赶紧谈完回工作室陪池砚之,所以过程粗暴了些。
陆天华一开始是拒绝的:“十个亿不是小数目,这些年你一直不学无术……”
陆珩懒得听他絮叨,把厚厚一叠文件拍在茶几上:“两个选择,要么帮我,要么我就把这些东西发出去……我自然有让你们无法进行公关的方法,要试试吗?”
那一刻陆珩让陆天华和秦白梦感到陌生,他已经不像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纨绔的儿子。
桌上的东西让人扫一眼就无法再看下去。
陆天华气得脸色铁青:“畜牲!”
“畜牲骂自己呢?”陆珩挑眉冷笑,“自我认知还挺明确的……能当着自己亲儿子的面做龌龊事的……想必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吧。”
陆珩根本不愿意回想起那些画面。
他不知道儿时看到的到底是爱还是欲,反正对他来说一样恶心。
秦白梦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小珩,不要这么对待爸爸妈妈。”
她企图唤醒面前“野兽”的人性。
陆天华吹胡子瞪眼:“家丑不可外扬,陆珩你是不是疯了?”
原来他们也知道那是丑闻啊。
陆珩真的很急,当时池砚之都快下班了。
所以陆天华企图撕毁那些文件的时候陆珩拦住了。
用桌子上那把水果刀。
扎穿了陆天华碰到文件的那只手。
“这些东西我有无数的备份,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陆珩与陆天华震惊且愤恨的眼神对视,眸中的狠戾一览无余,“很可惜,我已经申请了人身保护,而且……如果我死了,马上就会有人替我把这些东西发出去。”
他残忍地笑着:“这些东西发出去之后,公司的股价会跌成什么样子,你们看着办。”
商人重利也重面子,有的事情小范围知道没什么,要是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你们只有一个选择了,”陆珩耐心耗尽,水果刀在手里转了两圈,“面子不重要的话,命呢?你们说,如果你们死了,财产归谁呢?”
陆天华当场就答应了。
他记得陆珩精神不正常,这小子很有可能真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死在十四岁的陆珩前来索命。
几天后他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因为陆珩真的差点杀了池家的人。
陆天华的条件是陆珩以后和陆家再无关系。
陆珩根本不在乎。
他以后靠画漫画也能养活池砚之。
“这十个亿算你们补偿我的,”从陆家离开时陆珩眉眼淡淡,“记住你们答应我的,别离婚,一辈子锁死。”
上一世他出事后这两人离婚了各自过逍遥日子。
而这一世陆珩并不打算让他们过得太舒服。
哪怕后半辈子相见的机会并不多了。
……
等研究所的人过来,他和池砚之就有机会参与最新的临床试验。
这个实验不是所有患者和家属都适合的,要求相当严苛。
陆珩不敢抱太大期待,但总归是有一点点希望也要试一试的。
怀里的人寂静如初,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拓开一小片荫翳。
陆珩微微垂首,额头抵着池砚之的额头,呼吸交错。
匆匆赶来的顾轻舟听见陆珩说:“等你好了,你要补偿我的……到时候主人哄哄小狗好不好?不需要多做什么,像以前那样,摸摸脑袋就可以了,好不好。”
顾轻舟觉得自己来错了。
但来都来了,干脆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多愁善感……算了,想起自己跟谢老板一起抱头痛哭那晚,他承认自己有点多愁善感。
看见陆珩变成现在这样他又开心又难过的。
不过总比陆珩之前那副混样子好些,就是没生命力。
……他或许还准备继续消耗自己的生命力。
翌日清早,陆珩在洗手间找到池砚之。
他正捏着不知道在哪里捡到的一块薄薄的玻璃碎片。
“阿砚!”
陆珩大喊一声,焦急之下完全没控制音量。
对外界反应不敏感的池砚之被他吓得一哆嗦,玻璃碎片应声落地。
“对不起,乖宝,我吓到你了对不对?”陆珩状态比前一天好些,把轮椅推回卧室后抱他上床,轻柔抚着池砚之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