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停下没多久,就听见旁侧的国师说道:“圣上,天朝容不下两条真龙,您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因为太子日渐成长,他已经长成了您控制不住的样子。”
“要想保住性命,只有断了另外一条真龙的气运,您才可以获得新生。”
循循善诱的话如同裹着糖霜的毒药,吃下去的那一刻只觉清甜,可毒药却已经不知不觉地渗透脆弱的心脉之中,毒发时无药可医。
话音刚落,他的心口骤缩倏然传来一阵绞痛,疼得他趴在桌上粗喘着气,更加坚信国师说的话都是真的。
明佑帝等缓过来气后,立马提笔毫不犹豫地写下废太子的诏书,一边哆嗦着手,一边强忍着疼。
段乾和无虚子就站在他两侧,看着他写下每一个字。
倏然,明佑帝又停了下来,抬头无措地望着段乾。
“着枢密院总使段乾带领枢密院及禁卫军,将邱家上下以及太子压入刑部大牢,邱家因数罪并罚,连诛九族,于隔日午后斩首示众……”
“至于太子,念及骨血之情,但先君后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除太子之位,降为庸王,终生在庸王府禁闭思过。”
男人字字珠玑,替眼前的皇帝,天朝的圣上坐着足以让天下动荡的决定。
而眼前所谓的真龙天子,早已没了往日的心智,如同一条丧家之犬,摇尾乞怜地听从自己臣子的摆布。
直到段乾拿到圣旨,他布满阴郁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丝。
“把东西给他。”
他冷淡地说一句后,便转身离开。
无虚子双手拢在衣袖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唉声叹气地摇摇头,心想着他也有为女人吃醋的时候,可真是难得。
这一怒,直接将计划提前这么早,算了,管他呢,反正他能处理好就行。
说来从许多人嘴里都听到过怀敏县主的名号,就是没见过她本人。
这让他感到越发的好奇了,打定主意,有时间一定要去见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从别人嘴里都能听到不一样的说辞。
高连桂刚集结完所有人,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头看去,目光立马被他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所吸引。
他常年在皇帝身上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此时才万分震惊。
灰暗的天色为这此刻肃穆庄严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肃杀的可怖,山雨欲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他怀揣着惶恐不安地心情,赶忙上前双手奉上令牌,恭谨说道:“段大人,禁卫军除去殿前司,其余的人都在这里了。”
段乾拿过令牌,高举右手的圣旨,语气冰冷,“圣上有旨,邱家勾结丁家私售官盐、邱闫令受贿买卖朝中官职,太子和邱家私下制造兵器且以招募矿工之名,招兵买马,意图谋反。”
“着本君协枢密院和禁卫军将太子和邱家上下擒拿归案,如遇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没等他们细想,本能地齐声回答,“是!”
身后的高连桂听言更是吃惊不已,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确认这一切是不是幻觉,可惜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今日可是太子的大婚,皇后都去东宫参见婚事,圣上却在这个时候命段大人前去抓捕,那不仅仅是在下太子和皇后以及身后寒门的颜面了。
这是要将他们都置于死地啊!
想到这里,高连桂心底不禁生出一股寒意,风一吹,打了阵哆嗦,才知道背后早已冷汗遍布。
他望着远去的男人,行走间那猩红得如同鲜血的袍角随着狂风翻飞,有种莫名的猜测,只怕这红衣也是刻意而为之。
出了皇宫,留守在枢密院剩下的卫军和从随州回来的人,都守在宫门等候段乾调遣。
段乾翻身上马,冷斥道:“叶承先!”
“卑职在此!”身穿官服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双手抱拳很是恭敬。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说道:“兵分两路,你带着一批人马去将邱家抄了,剩下的跟着本君去瀛洲郡王府,捉拿废太子!”
轰隆!一声沉闷的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乌云密布,沉重得仿佛下一刻灰暗的天空就塌下来似的,幽冷阴郁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半空中忽然飘起了绵密的细雨,随风吹在脸上,冰凉凉一片。
马蹄的践踏和路人慌乱叫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无端生出一种兵荒马乱的错觉。
狂风呼啸,吹得迎亲队伍站都站不稳,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陶桃拧眉,抬头望着眨眼间变色的天空,心口一阵闷闷的。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齐蘅也明显感觉到,他赶忙拉住她的手腕,“小桃,我们快点出去吧,看这天怕是要下暴雨了。”
“万一让你着凉就不好了。”
她回过神来,点头,微微笑起,“好。”
两人刚穿过大厅,站在前院,就见管家仓皇来报,“郡王!郡王!大事不好了!”
正在安抚那些宾客的慕容怀世顿时怒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哪能让你将这般晦气的话!”
陆淑清皱着眉头,冷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慌慌张张的,也不怕人笑话!”
管家粗喘着气,手指颤抖着门口的方向正要说话,结果看到面前的郡王妃瞪大瞳孔,满脸惊惧和震惊地盯着他身后。
紧接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小跑进来,耳边尽是软甲相互摩擦的金属声。
院子里的大臣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脸的茫然,刚要询问,却见慕容怀世也是一脸不知情。
“你们这是做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郡王府!今日是太子大婚,谁允许你们可以这样闯进来的。”
齐蘅拧了拧眉,目光警惕,将身侧的陶桃拉到身后保护。
恰巧这时被走进来的段乾发现两人如此亲密的靠在一起,原本冰冷地脸色更添了几分凶戾,阴暗的眼神闪烁着可怖的杀意。
众人看到段乾心底越发的困惑,一般由枢密院卫军出马,不是杀人就是抄家,难道说这郡王府是犯了什么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