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意识到低语声来自周围,他听见了来自人类的低语。
荷鲁斯看向模糊的舰长座位,一个腐烂的胖子坐在那里,他身上残破的制服露出下面灰绿色的皮肤,胖子一手放在胸前流脓的伤口上,另一只手拄着一把宝剑。
视线转移,荷鲁斯突然跪倒在地,愤怒而悲伤的看着一具星际战士的尸体,档案馆莫伊的脖子被折断,身躯瘫倒在臃肿的胖子前边。
莫伊死不瞑目的看着一面旗帜上悬挂的腐烂尸体……
“坦巴……”荷鲁斯走向面前的行星总督,荷鲁斯印象中狂热、忠诚的朋友已经不见踪影,他的朋友已经在这个腐烂的躯体中消失不见。
“战帅”坦巴的声音像是喉咙被堵住了一样在水中发出的声音。
“你竟敢这样称呼我,恶心!”
“恶心?”坦巴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你忘了我吗?”
“你不是坦巴,你是混沌的恶心造物,我将放逐你”
“你错了,战帅”它笑道,“我就是坦巴,是你所谓的挚友。我是荷鲁斯的忠实追随者,被你留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里自生自灭的倒霉蛋。”
荷鲁斯看着死去的莫伊,坦巴则颇为可惜的说着自己如何邀请莫伊加入自己,莫伊是如何战斗到最后一刻,如何忠诚到最后一刻。
荷鲁斯走到最后的一个台阶上,抬起手中的长剑,暴怒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恨不得立刻掐死面前的邪物。
“我们不是敌人,我看的见你的野心,不要怕,荷鲁斯,拥抱生命的本源,我们再次成为盟友,让我们一起征服银河!”坦巴不断蛊惑荷鲁斯加入纳垢的大家庭。
“银河只有一位主宰,他即是帝皇!”
“他在哪?他像个野蛮人一样莽撞的冲过银河,任何不服从他的人都会成为刽子手的又一个人头,他只是暴君,一个强大点的暴君罢了。”
“事情不会无序地发生,而会依照潜在的命运进行,而这命运就是混沌”坦巴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混沌?”荷鲁斯不屑的说,他并不认为混沌可以操控他的命运。
“是的!”坦巴的声音突然高昂。
“我告诉你吧,混沌是宇宙中诞生的第一种力量,也将是最后一种,当猿猴第一次用骨头敲打彼此的大脑时,或者在瘟疫的苦苦折磨中向上天哭喊时,他们喂养并催生了混沌。”
荷鲁斯与坦巴面对面,他曾认为坦巴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朋友如今成了混沌的畸形造物。
荷鲁斯咆哮着将长剑刺进坦巴的胸膛,长剑经过血肉插进心脏,可是坦巴像没有感觉一样笑了起来。
“多亏了纳垢的恩赐!”“我永生不朽!”
坦巴举起了自己的剑,剑刃以惊人的速度差点划开战帅的脖子,荷鲁斯后退一步,坦巴的攻击如影随形,战帅挥剑挡下每次致命的攻击。
坦巴的剑术不可能这么迅速,而坦巴现在的攻击让荷鲁斯也感受到压力,两人不断交手,坦巴臃肿的身躯却灵敏的躲过战帅的杀招,很快荷鲁斯便感受到真正的敌人更像是坦巴手中的剑而不是坦巴。
坦巴的剑又一次向他出手,但荷鲁斯已经提前预感到了攻击方向,因为坦巴的攻击没有思想或理由,只有纯粹的摧毁欲望,荷鲁斯将剑绞在坦巴的锷叉上,以解除武装的剑式将对手的手臂荡开,为之后的致命一击作准备。
然而,坦巴并没有因为害怕手腕受伤而丢下利剑,而是紧握剑柄,剑锋偏转,朝荷鲁斯的肩膀刺下去。
荷鲁斯发出惨叫,被刺中的地方像是被火焰炙烤一样疼痛难忍,但是荷鲁斯仍然迅速砍断了坦巴持剑的胳膊。
坦巴痛苦的嚎叫,像是丧失了力气一样跪了下来,荷鲁斯忍住疼痛再次举起剑,打算迎接胜利之时他听到了老友的声音,清晰的声音。
“我做了什么……”坦巴的声音不再嘶哑,他的眼中流出眼泪,痛苦的情绪围绕心头无法离去。
坦巴仅剩的一只手拼力抓住荷鲁斯残破的战甲,“对不起……原谅我,我们都没料到……”
荷鲁斯的怒火消散,“别说了坦巴,那是亚空间的邪恶力量,你没事了已经。”
“不”坦巴紧紧的抓住荷鲁斯的胳膊,“那时的我无法反抗,我看见了亚空间中的邪物,我需要你知道混沌的真相和银河的命运!”
“命运?你在说什么?”
“我看到了燃烧的银河,帝皇已死,人类被囚禁在地狱,帝国陷入战争带来的黑暗中,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
坦巴的声音突然停顿,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但是他还是颤颤巍巍的说“战帅、荷鲁斯、吾友,你要坚定……坚定……永远不要……忘记……”
坦巴的声音戛然而止……荷鲁斯砍断信号源,他痛苦的靠近坦巴的尸体,悲伤的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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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伤感的话有啥用,我们连战帅的一根头发都没找见,你们还不如把悲伤就给我们知道的牺牲者。”
“战帅有头发吗?”
“闭嘴图加顿!”
洛肯和阿巴顿走在前面,阿克西德曼和图加顿、塞莱迪走在后面,他们穿过一片片废墟后终于来到了舰桥,漆黑的环境中只有控制台的微弱光亮。
洛肯几人终于看见了战帅巨大的背影,战帅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战帅,你还好吗?”洛肯小心的询问
“殿下……”阿克西德曼出声。
阿巴顿把洛肯拉到旁边耳语“我们不能让战帅这个样子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洛肯和阿巴顿小心翼翼的把坦巴的尸体从荷鲁斯的旁边移开,两人架住荷鲁斯的身躯走下舰桥。
“退后,我自己走吧”荷鲁斯微弱的声音响起。
于是两人放下了荷鲁斯,只能让他缓慢的走路,荷鲁斯回头看着坦巴的尸体。
“孩子们,把莫伊的尸体收好,我们该走了。”
——
佩璆奈拉被荷鲁斯的样子吓坏了,盔甲被撕裂、身上沾着血肉。
“出什么事了?这是谁的尸体?”
荷鲁斯制止了阿巴顿和洛肯的不耐烦,回答了佩璆奈拉。
“这具尸体是第19连的连长维鲁兰·莫伊。”荷鲁斯的声音疲惫而痛苦。
“是尤金—坦巴吗?他死了吗?”
荷鲁斯点点头,疲倦的不愿意再说话,顿了一下后又说“坦巴早已经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杀死的是什么东西。”
荷鲁斯踉踉跄跄的走着,佩璆奈拉有心扶他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战帅肩膀上的鲜血沾满。
“我结束了欧根·坦巴的生命,但如果我今后不为他哭泣,那我就该死。”
佩璆奈拉没搞懂荷鲁斯的意思,几个药剂师匆忙赶了过来,她只好记录了下来,她看到影月会议的四人表情不怎么友好,但是也没有理睬他们。
“你在杀死他前跟他有说过话吗?他说了什么?”
“他说……只有我有力量……阻止未来……”
佩璆奈拉疑惑的抬头看着荷鲁斯,结果看到荷鲁斯的眼球无意识的向上翻动,双腿无力的向下跪了下去,她尖叫着想拼命扶住战帅的身躯,尽管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