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萧更疑惑了。
“怎的突然问及此事?”
他问着,就见面前人默不作声的摇头,默默趴下身子,突然压下来的重量让他隐约有些呼吸不畅。
只得抬手顺着后背拍了拍,猝不及防勾住了那披散下来的长发。
他顺势摸了摸君执的后脑,却见这人分毫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反倒埋下了脑袋,似乎就要等到一个答案似的。
玉如萧一时间还有些无奈。
只得张口反问:“你觉得他因何会频繁地对我示好?”
君执没吭声,安静了好一阵,这才道:“总之不是拉拢。”
“自然。”
玉如萧捻了捻手里他的一缕长发,视线落在天花板的空处,“他是个聪明人。”
话音刚落脖颈一侧突然一痛。
紧接着又是一个湿热的触感传来。
他偏了偏头,“你先别咬。”
君执不声不响的紧贴在他颈侧,未收回去的舌尖又舔了舔,擦过方才虎牙落下的小窝,就察觉面前人身形一僵,原本捏着他头发的手扯了扯。
“先不论他究竟有何目的,总之应提防些。”
玉如萧抬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强硬的保护住了自己的脖子,“你与他那弟子打过照面,可知是个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以好坏评价,应当算不得坏人。”
君执放过了他的颈侧,趴在他身上稍稍抬起头,“不过此人言行举止谦卑有礼,不像其他昭天宗弟子,只是……”
他稍稍停顿了下,“好像格外体弱。”
玉如萧皱眉沉思。
“这样吗。”
他应了一声,尾音却不自觉的拖得长了些。
既然是陆知雪选定的弟子,无论如何,也应当有何过人之处。
除去画阵之上的天赋,莫非真与那句‘童子之身’有何干系?
正思索着,却察觉身上压着的力道一空。
他不等回神,就看见君执默默躺回了自己的身侧,手臂一抬将他牢牢圈住了。
“师尊,明日有何安排?”
君执盯着他,昏暗的光线之下,甚至有些看不清面容。
“排查清楚,设立结界。”玉如萧答。
寂静的气氛于空间之内蔓延开来。
他听着身侧人清浅的呼吸声,思绪却不知为何,总是紧绷着的。
看来平阳城这一谜团牵连甚广。
他盯着黑暗中的房梁,眸光不自觉的落向窗外,脑海中不自觉的显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
那头颅在化作白骨前,那张脸分明是属于老城主的。
如此一见,入土为安并不属实。
再者说来,武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年少有为的少城主,面见了如此诡谲的傀儡术,竟也还能如此镇定。
玉如萧抬手捏了捏眉心,却又思及了另外一事。
自己手中那稀碎的残卷,尚且还无修复之法。
如今平阳城事情未了,下一站千机阁还遥遥无期。
唯二知晓君执身份的老城主与苏老,如今却成了魔族宿体与傀儡。
看来此行难以寻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却是不知,这传言中神秘至极的千机阁,能否解开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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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微亮的光芒顺着窗口映照进来,玉如萧悠悠转醒,唇边是刚刚离开的柔软触感。
他睁开眼,却见君执已然站定在床下,甚至连发带都佩戴的无比整齐,正抬手整理着自己衣摆上的褶皱。
这会儿见他醒了,这才将视线落过去,整个人面上神色如常,张口一如既往的唤了声:“师尊。”
玉如萧看着他,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如若不是面前人通红的耳尖,他真的要当做是梦了。
他翻身坐起,抬手一招一团灵力卷着衣物飞来了他的掌心。
没等他抬手抖落开,这衣服却突然被人接了过去。
玉如萧看着君执展开外衣披在他的身上,很是别扭的伸了伸手,“这等小事,为师自己来便是。”
君执点头称是,又赶在他之前将外袍也拿在了手里。
“……”
玉如萧不说话了。
他看着自己腰间就连玉佩的穗子都被梳理的整整齐齐没有丝毫错乱,一时间也是佩服起了君执。
竟然会有人强迫症到如此程度。
却不等张口,房门先是被人敲了敲。
戚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防护结界已经立好了,没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玉如萧拉开房门,就见戚珩孤身一人站在一步之远的地方,在看见自己的一瞬还将目光落了过来。
只是很快又轻咳一声,面上神情刹那间不自觉了起来。
他猛地别过头去,“奉月先行回宗禀报,留我询问你,此地可还有未解之事?”
“炼魂术是何人所为,可有了思路?”
玉如萧几步走出,站定在戚珩身前,却见这人看了眼自己,又皱着眉头挪开眼。
神情是久违的嫌弃。
“奉月去查了,这些年炼尸术频发,他也难说究竟是不是一人所为。”
玉如萧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稍后我便向城主辞行。”
戚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君执,而后像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抬手一拍他的肩膀,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听起来还有些咬牙切齿:“我先走了,注意影响。”
玉如萧不解的看着他,又顺着他的视线侧了侧眸子。
没等回身就见面前人倏然化作一道紫色流光,径直离开了原地。
玉如萧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时间还有些疑惑,“他怎的现在这么着急了?”
君执抿唇,应声道:“许是师叔还有其他要事。”
“这样吗……”
他盯着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紫光,扭过头来看了看君执,“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君执盯着他,视线默默向下,随即抬手上前,帮他整理了下衣领。
“回师尊,没有。”他道。
玉如萧盯着面前人闪躲的眸光,半信半疑。
“我去向城主辞行。”
他想了想,还是抬手揉了一把面前人的脑袋,“等我回来。”
这会儿转过身下了楼,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街角,轻叹一声闪身而去。
他抬手,掌心笼罩着一团水流,随着指尖一捻聚拢成了晶莹剔透的水镜。
他晃了晃脑袋,盯着镜子中并无异样的脸,却猝不及防的从颈侧发现了一抹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