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魏嬿婉的名字,又猜测她应该在四执库当值,进忠还是找了她好几天才找到人。
都是因为最近各宫人手变动频繁,各处记录多有延迟错漏,他打听了不少人才找到花房来。
花房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她潜伏在这里,难道有什么阴谋?
“你来找我了?这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魏嬿婉也看到了进忠,她把想好的剧情又在心里过了一遍,熟稔的往进忠跟前凑过去。
“嬿婉姑娘,你可让我好找啊。”
进忠觉得自己这会儿怨气比鬼都大,他拉着魏嬿婉往没人的角落过去,进门的时候他已经使了银子,这会儿工夫不会有人来找魏嬿婉去干活。
“你找我做什么?不是说好了让你先等等吗?”
魏嬿婉一脸天真的装无辜。
“我也不和姑娘绕弯子了,冷宫死了的那个宫女惢心,和你有关系吧。”
进忠这几天可是为此吃不下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死了人害怕,只是他想不通在何处认识了魏嬿婉这么个疯的。
她大半夜从冷宫的方向走出来,袖子上沾了血,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他套近乎,现在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明朗模样。
平白让他觉得心里发凉。
“你没想起来我,这件事要解释起来可就长了。”
魏嬿婉一点都没有干坏事被拆穿该有的反应,反而遗憾的看着进忠叹了口气。
“那可巧了,奴才今天有的是空闲。”
进忠不依不饶。
“这可要从我们以前认识开始说起了,再过几年你在御前伺候,说我长得好看,想把我捧上去当皇上的嫔妃,我发达了也当你向上爬的梯子。”
魏嬿婉摆出要讲一个很长故事的姿势,随意的靠在了粗陶大花坛下面,免得站久了累得慌。
“后来我当了宠妃,你也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就是好景不长,冷宫里那位看我不顺眼,咱们的共谋事发了,我把你推出去背锅,你就被我杀了。”
此时的魏嬿婉只有十几岁,进忠也还是个半大小子,完全没有日后八面玲珑的气质,进忠只觉得魏嬿婉做白日梦真敢想,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成为宠妃。
而且他都能在御前得脸了,怎么还说死就死?
“你亲手杀的?”
好么,眼前这还是个作案熟手。
“这不能怪我,我太害怕了,而且你做事总是兵行险着,你想要的太多,我担心你迟早有一天会连累我,就亲自把你送走了。”
魏嬿婉觉得很难解释原主当时懿症发作的病情,于是干脆发动甩锅大招,把锅扣在了受害人进忠的身上。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进忠不相信自己是行险的人,现在不是未来也不可能是,他最能忍了,不可能做事那么莽撞。
“你是!你就是!”
快把黑锅背好!
“姑娘说是就是吧……”
进忠觉得很心累,虽然这丫头片子满口胡诌,半天说不到重点,但看着她笃定的表情,他就是懒得和她争。
“后来我也后悔了,我最后也挺惨的,都当贵妃了还是被人欺负,他们都欺负我,我后来经常想你要是没死就好了,至少还能多个人一起想办法。”
魏嬿婉又叹了口气,她本身也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虽然因为她脑子有恙对时间流逝不敏感,但此时身上的气质也绝不是十几岁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上辈子是我的错,这次我一定对你好,而且我手里一大把各宫娘娘的把柄,今后谁也别想再欺负咱们了!”
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魏嬿婉也不打算隐藏原剧情里她杀了他的事实,实在是觉得没必要。
这设定多带感,删了可惜。
而且现在的进忠只是听她描述,又没真死过,他对被杀这件事是没有实际感受的,只要利益和感情足够,这个坎应该不难跨过去。
“我也是疯了,跑到这里来听你说这些胡话。”
进忠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大冤种,看眼前这人编瞎话都不多编点好听的,什么生啊死的,他是真不想听了。
还有那个死了的宫女惢心,他本来也不认识,管这个闲事做什么?
“你怎么不信啊,我们真的认识,你肩膀这里有两颗痣,而且你爱吃桔子对吧!”
魏嬿婉赶紧拿出证据。
“你怎么知道?”
进忠立刻警惕起来。
不过他并不爱吃桔子。
“你跳湖救过我,我看到了。”
魏嬿婉随口瞎编,她才不会说偷窥了好几天才看到的。
“而且我知道很快要发生的事情,皇后的二阿哥要死了,死后会追封端慧太子。”
“他是海兰和苏绿筠用芦花害死的,但宫里没查出这件事来,还有乌拉那拉氏的爹也快死了,她进冷宫确实是被陷害的,但她也不是好人,她坏透了!”
魏嬿婉努力回想近期都有谁会死,只是她的话听得进忠额头青筋直跳。
“哎呦我的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进忠心想她果然疯的不轻,连诅咒皇嗣这种话都能随口乱说,真是想死不要拖累他,他还想着往上爬呢!
“你不信就等着看好了,你会再来找我的。”
被捂住嘴的魏嬿婉眼珠子乱转,消停了片刻就挥开了进忠的手,她用一种神神叨叨的表情对他微笑,笑完就一甩帕子先溜了。
她可不想一口气说的太多,免得进忠信息量太大,到时候脑子再烧了就不好了。
反正现在的她有的是时间,跳过了苏绿筠的钟粹宫和金玉妍的启祥宫,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消遣在花房这边。
她现在对种花兴趣正浓,想着当安陵容的时候装艺术生,这辈子要不就装农学生好了。
自己可塑性真是太强了,堪称无敌!
“……”
被甩开的进忠站在原地有些发愣,魏嬿婉说的那些颠三倒四的话在他脑子里乱撞,他发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感慨了一下她脸还挺软。
后来他怎么离开花房的已经没了印象,只知道那之后他竟然盼着中宫传出消息,他在盼着几个和他毫无利害关系的噩耗。
他终于意识到关于魏嬿婉说的那些胡话,他都是愿意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