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双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急中生智,说道:“哪有什么声音,夜深风疾,难免有些响动,大事要紧,再迟恐被戍卫发觉!”
褚飞燕狐疑的看向四周,凝神细听,果然除了呼啸的夜风,并没有其他异常,暂且放下心来,问道:“堡中布防如何?”
苏双早就探听的明白,把布防情况一一说了,褚飞燕眯着眼,听得连连点头。
“老东西在哪里?”褚飞燕又问道。
“老将军正在府中休息,身边只有华大夫照料。”苏双将他从张辽那里套来的消息也老老实实说了。
褚飞燕闻言眼睛一亮,马续身边只有华佗,说明老爷子身体状况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糟,已经离不了大夫了。
“事不宜迟,分头行动,你们四处放火,让他们首尾难顾即可!事成之后,不要恋战,城外大营会合!”褚飞燕顿时大喜,招呼众人道,“大眼,黑风、黄须你们三个跟我走!”
想了一想,又低声吩咐一句:“你们手下有点分寸,不要伤了马小姐性命,城破之后,老子还要留着当压寨夫人!”
黑衣人纷纷低声应诺,褚飞燕正要离开,却突然猛地转身,一双厉眼凶光大冒,近在咫尺的盯住苏双的双眸,问道:“你敢诈我!”
苏双大惊失色,他的眼神如同刀剑般锋利,又像九幽地狱般阴森残忍,心里忍不住一阵阵胆寒。
冷汗从额头上涔涔淌下,他知道,一旦自己有哪个字说错,褚飞燕绝不会有丝毫犹豫,自己当场就要血溅三尺。
强作镇定,苏双眼神丝毫没有躲闪,双股战栗,却勉力让自己忍住转身就跑的冲动。
艰难的一指墙边倒伏在血泊中的戍卫尸体,苏双哀声道:“大王,这些人都死于小人之手,小人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褚飞燕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从他的眼里,清楚的读到了恐惧、哀伤还有惭愧和自责,他终于确定,苏双不是作伪。
“哈哈!”褚飞燕突然一笑,这笑容在苏双眼里却如同催命魔咒,恐怖渗人。
“跟先生开个玩笑,先生不要往心里去。”褚飞燕笑道,“既然先生已经脏了手,不妨好人做到底。这里的人都认识先生,烧粮草的事便托付给先生如何?”
苏双心中哀恸,颤声道:“可那里都是老弱妇孺...小人...”
“是啊,妇孺可不是先生对手,你是个聪明人,老子相信你不会选错的,祝先生马到成功,老子给你庆功!”褚飞燕理都不理苏双,带着黑衣人几个纵跃隐入夜色。
墙垛上贼去人空,苏双心如死灰,行尸走肉一般朝囤粮的地方龃龉独行。
夜深人静,囤粮的库房外面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缩着身子戍守。
远远的见苏双一个人走了过来,老兵笑呵呵问道:“这么晚了,苏先生不去休息,来这里作甚?”
苏双勉强的笑了笑,说道:“睡不着,随便走走,对了,还有酒吗?城楼上风寒重,再讨两坛酒,给弟兄们暖暖身子。”
他一边说着话,脚步不停,慢慢走近。
老兵眉头一皱,说道:“本来苏先生要些酒水也没什么,只是大敌当前,若是戍卫的弟兄喝多了,恐怕误了敌情,将军怪罪下来,可不好办啊...”
苏双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对不住,在下也是情非得已...”
他声音极轻,老兵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不得已用手拢着耳朵,凑到他的近前,不好意思的笑道:“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先生刚才说什么?”
苏双眼中痛苦一闪而逝,转而变作凶狠的厉芒。
一手顺势捂住老兵口鼻,寒芒一闪,短剑瞬间割开了老兵喉咙,鲜血狂飙而出,老兵双手紧紧捂住脖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双。
逆行的血水瞬间充满了咽喉,老兵根本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发出压抑的“嗬嗬”声。
泪水从苏双眼眶滑落,滴在地上,融进血泊之中,他低声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城东忽然一道黑色浓烟冲天而起,几乎同一时间,邬堡内火光隐隐,乱声四起。
正在和马媛说话的吕逸顿时惊觉,看着浓烟升起的方向,急问道:“媛儿,那可是囤粮之处?”
马媛朝那里一看,顿时急的花容失色,“师兄,正是粮仓!坏了,走水了!”
“哼,只怕不是走水,是来贼了!”吕逸瞬间反应过来,恨声说道,“褚飞燕这厮果然贼心不死,我就料他要弄点什么动静出来!”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转身就朝马续所在的内室赶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即便是外面一片慌乱,两人却忍不住相视一笑。
急急忙忙赶到大厅,正碰上赵霆和张飞一阵风似的从里间冲了出来,他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却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师父他老人家如何?”吕逸赶紧问道。
赵霆说道:“华佗先生正在给师父调理,我没敢惊动他老人家,先来看看。世安,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想来总不过是褚贼不死心,制造混乱罢了。”吕逸随口说道,“伯虎兄,邬堡内的情况你更熟悉,我见囤粮处火起,事不宜迟,你速速带人去救!”
赵霆应声而去,张飞赶紧问道:“大哥,俺去哪里?”
吕逸稍加思索,说道:“翼德,我怕褚贼还有后手,你带本部人马,速去堡门口守卫,千万不能让贼人冲进城来!”
张飞一怔,问道:“那这里怎么办?”
“混进城的必定只有小股贼寇,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此地有我足矣,你速去!”吕逸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张飞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吕逸突然想起张辽,现在乱声四起,张辽怎么踪影全无?
“翼德,可有见到文远?”
“老五在陪苏先生,此刻不知在何处。”张飞随口答道。
吕逸点点头,牵过马媛的手,快步朝里间跑去。
他现在最担心的反倒是马续,老爷子年逾八十,身上还有伤,万一褚飞燕偷袭,恐怕根本没有办法应付。
就在此刻,放哨的贼兵见到邬堡内火光冲天,知道混进去的人已经得手,发一声喊,群贼汹涌而出,一拥而上向邬堡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