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在桐乡时，就听说西域有一种审犯人的法子。”
沈老夫人道:“你且说来。”
“此事是我们家事，若是真报了官说不定又惹出什么事。”
沈菀微微勾唇，扫视一眼白露，冷漠道:“这个法子便是将人装进一个密闭的箱子里，这箱子漆黑见不得光。”
“然后将无数三尺黑蛇放进箱子，这些黑蛇会攀爬撕咬犯人的身体，甚至会啃食她们的血肉，直至枯骨被吞灭。”
话音落下，堂内丫鬟仆人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菀。
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沈菀还能从她们脸上，看出惊恐的神情。
白露更是被吓得全身颤抖，狼狈的爬到沈老夫人面前，连连磕头。
“老夫人，老夫人你不能这样对奴婢，奴婢……奴婢……”
“那还不快说！”沈老夫人将手中拐杖狠狠砸在地上。
“若是你不从实交代，就按菀儿说的方法来。”
“说！为何给大小姐下毒，是何人指使？”
白露颤抖的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滴，鬓角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她趴在地上，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身下居然被吓得湿了一片。
丫鬟仆人们唏嘘一声，不敢说话。
白露颤抖的看向沈老夫人，又用余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江氏。
江氏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她的手中还拿着她亲弟弟的东西。
“说！”沈老夫人再度怒斥。
白露依旧紧闭着唇，不敢开口。
“来人，准备黑屋将这贱婢拖进去。”
“王嬷嬷，让管家带着仆人去集市买些蛇回来。”
“是，老夫人。”王嬷嬷躬身行礼后，就离开沈家前堂。
几个黑衣侍卫走进来，粗暴的拖着白露往堂外走。
刚拖行不到两步，白露尖叫的挣脱开两个黑衣侍卫，连滚带爬的爬到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我说！”
“我说！”
“是……是。”她余光看向江氏，就见江氏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的拿着那些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她止了嘴，咬住自己发白的唇，颤抖道:“是奴婢自己，是奴婢自己要给大小姐下毒。”
“大小姐从军营回来后，双腿动弹不得，奴婢嫌照顾她麻烦，所以就让人买了这种毒放在大小姐的房中，可不知为何这毒会在奴婢的匣子里！”
“你……”沈老夫人气得全身颤抖。
“来人，拖下去！”
两个侍卫走过来，粗暴的将白露拖着往外走。
“老夫人，老夫人，我不要关黑屋。”
白露忽而起身，挣脱开两个侍卫，猛然往旁边一根柱子上撞去。
沈菀冲过去时，白露额头已经鲜血淋漓，她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一点气息。
“祖母，她死了。”
沈老夫人道:“真是晦气。”
白露死后，江氏拂袖掩面痛哭起来。
“老夫人，我就说是这贱婢下的毒吧，这三丫头偏要冤枉我！”
“将军在外多年，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如今家中出了这种事情，三丫头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我。”
“儿媳的命怎么这么苦，要管府中大小事就算了，这几个孩子还不理解我，我这个当后娘的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江氏越说越委屈，沈老夫人看着也心烦。
她吩咐身旁的嬷嬷:“安排人，将这贱婢的尸体拖下去埋了吧。”
“是，老夫人。”
不多会儿，几个侍卫走到白露身旁，将她的尸体拖着往外走。
堂内丫鬟婆子们，看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老夫人冷漠的往江氏和沈凝身上扫视一眼，说道:“这白露是你安排到知秋院子的丫鬟，终究是你的失职，若非你识人不清，怎会让这些丫鬟钻了空子？”
“此事，你的责任最大，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老夫人说完，冷漠的从椅子上起身，往沈知秋的潇湘院而去。
沈菀则紧随其后。
江氏见沈老夫人走远，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她得意的看向沈凝，低声说道:“哼，你三姐姐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也想同我斗。”
……
“祖母，白露与姐姐无冤无仇，不可冒这么大风险下毒的，定是那毒妇。”沈菀跟在老夫人身后，有些委屈的开口。
前头，沈老夫人却依旧一言不发。
不多会儿，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沈菀，心平气和道:“此事祖母自有断决，不劳你费心。”
“她好歹也来了我们沈家十几年，为你父亲生了凝儿和佑儿，今日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不应该这般指责她。”
“若是此事传出去，京都人人会说沈家三小姐大逆不道，不仁不孝，不敬自己母亲。”
母亲？沈菀冷笑，她算哪门子母亲？
可如今从沈老夫人的态度来看，她的确太急了，白露亲口承认，就算报了官也没用。
她不过回京都才三个月，怎么抵得过江氏在沈家的十几年。
就算她现在把沈凝和沈佑的身份告诉沈老夫人，沈老夫人也只会认为是她说谎，说她挑拨。
毕竟，她才刚回沈家。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另外想法子，将江氏与那奸夫的关系暴露出来。
今日这些事情闹下来，虽没有除了江氏，可好歹以后阿姐院子里的一切，祖母都不会让江氏再插手。
还有那与叶家的亲事，也不能成。
潇湘院里，如往常一样平静。
这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
春秀和天霜伺候沈知秋用完晚膳后，沈知秋便睡下了。
沈老夫人走到厢房前，刚准备敲门，却还是停住了脚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屋内传来沈知秋虚弱的声音。
“是祖母吗？”
沈老夫人眼眶通红，伸手推开厢房的门，就见沈知秋半躺在床榻上。
她往前伸了伸手，声音温柔道:“祖母来了潇湘院为何不进来，是嫌弃秋儿了？”
沈老夫人走进去，见沈知秋如今的模样心疼的抓住她的手。
“秋儿，是祖母对不起你，祖母没有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沈知秋未生病时，是大燕的女将军，是沈家的荣耀。
那时候，京都人人都会说，沈家有一位杀敌无数的巾帼英雄。
那些贵妇人每每提起沈知秋时，沈老夫人别提多高兴。
她一开始，就将沈知秋当成了沈家的骄傲。
可惜，自从一场战事后，沈知秋便重病在床。
从前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成为了一个病秧子。
这换作谁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