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在前院见到了在等她的秦父秦母。
“茉儿，你可回来了，我和你爹都快急死了。”沈湘云拉着秦茉的手，一脸焦急，“手这么冰，冻坏了吧？”
“娘，不用担心，外头下了大雪，女儿这才回晚了，给您带了您爱吃的江南绿豆糕。”秦茉笑着安慰沈湘云，随后又侧头对秦太师说道：“爹，给您买了云州的桃花酿。”
说完，瑾玉和瑾瑟小心翼翼的将几个小坛子放在桌上。
秦太师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唯独爱喝云州特产的桃花酿，不过沈湘云总不让他喝太多酒，说是对身体不好。
所以他已经许久没有喝过酒了。
如今闻到熟悉的酒香，秦太师内心很高兴，不仅是因为桃花酿，更是为女儿的这片孝心。
“茉儿真是越来越孝顺了。”秦太师笑着站起身，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女儿和端庄大气的妻子，心中甚是欣慰。
若是子鹤也在，就好了。
想到这里，秦太师眼角酸涩了几分，他抬手擦了擦眼角。
沈湘云见此嗔怪道：“一把年纪了还在女儿面前抹眼泪，羞。”
秦太师掩下眼底那抹哀伤，“我这是高兴。”
沈湘云：“好好好，不过这酒你可不能天天喝，得等子鹤回来，你们爷俩好好喝上几杯。”
谈到秦子鹤，秦茉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这些日子，她极力不在爹娘面前提起，就是怕这层伤疤被揭开，随后无限放大。
可她忘了，就算她不提，爹娘也不会忘记的。
秦茉低着头，鼻尖一酸。
意识到气氛变得哀伤，沈湘云吸了吸鼻子，“好了，很晚了，回去歇息吧。”
秦茉强压下内心的酸楚，扯出一抹笑容，行了礼后，便离开了。
夫妻俩回到院内后，都颓败的坐着。
沈湘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
她想起了从前，秦茉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灯会，每次京城的灯会，秦子鹤都会陪着妹妹去。
回来的时候，秦子鹤身上总是大包小包的，倒是秦茉，手里就拿着糖葫芦，像个甩手掌柜。
当然，他们也舍不得责怪秦茉，因为兄妹俩感情很好，秦子鹤是万万舍不得妹妹累着的。
“也不知道子鹤现在在哪里？吃得好不好？还是已经……”剩下的话，沈湘云不说，秦太师也明白。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秦太师走到沈湘云身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语气平静，可两眼早已通红，他不想让妻子看见自己哭，这样她只会更加伤心难过。
沈湘云转过头，一把抱住秦太师的腰，任由眼泪划过脸颊。
秦太师知道说什么都抚慰不了沈湘云内心的伤痛，也只有默默的陪着她。
回到宫中后，顾玹刚好遇到从东宫出来的皇帝和皇后。
顾玹眉眼带着喜色，瞧见二人那一瞬，他又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模样。
“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淡淡点头：“嗯。”
皇后可没错过刚才顾玹的小表情，她踮起脚尖，随后掸了掸顾玹肩上的雪。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竟然需要踮脚才能拍拍儿子的肩膀，好像昨天她还将小小的顾玹抱在怀中，教他认字。
“我和你父皇想着来看看你，听卫双说你出宫看灯会去了，正要回宫去呢。”皇后眉眼温柔的看着顾玹。
“是，城中办了灯会，儿臣也去凑凑热闹。”顾玹道，“外头冷，父皇母后不如进去坐着聊。”
“也没什么事，记得泡个热水澡，莫要着凉了。”皇后说完，拉着皇帝就要走。
顾玹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朕还有事没问他呢！”路上，皇帝低声嘀咕道。
“可是朝堂之事？”
皇帝摇摇头。
皇后不解。
“是陛下与阿玹的小秘密？”
皇帝愣了愣，算小秘密吗？也不算吧。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
“那是？”
“灯会不仅是为了庆祝节日和农作物丰收，也是公子姑娘们缔结姻缘的好契机。”
“陛下是想问阿玹有没有结交到心仪的姑娘？”皇后恍然大悟。
“是。”皇帝无奈叹气，“可朕还没来得及问，皇后就把朕拉走了。”
皇后心虚，“臣妾也是担心孩子着凉，陛下也瞧见了，阿玹的头发都湿了。”
“朕知道。”皇帝笑着解释，“朕没有怪你。”
皇后抿抿唇，顾玹今年十七了，过了除夕，便是十八，皇帝十八岁的时候，顾瑭已经两岁了，而顾玹已经在她肚子里了。
说不着急是假的，可着急也没用。
“依臣妾看，阿玹今日说不定真的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子。”回想起方才顾玹未来得及收起的那份喜悦，皇后猜测道。
“何以见得？”皇帝问。
“方才臣妾第一眼瞧见阿玹，他脸上带着笑意，陛下觉得是什么事能让他这样开心？”皇后看向皇帝，有些激动。
有吗？皇帝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吧？他怎么感觉不到。
要是说没有，皇后又该说他不理解阿玹了。
“对对对，朕瞧着也是，满面春风的。”皇帝违心的附和。
“不知道是谁家姑娘，只要阿玹喜欢，家世门第什么的都不重要。”皇后已经开始幻想顾玹将那姑娘带回宫的场景了。
看着皇后一脸期待的模样，皇帝不忍心打断，只低声喃喃道：“朕也是。”
他觉得应该是秦家那个小姑娘，阿玹从来没中意过谁家女子，唯一吐露心声时提到的也只有秦茉。
不过现在他可不敢提，毕竟阿玹若是想抱得美人归，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东宫。
顾玹又坐在书房内看秦茉的画像。
小太监备好的姜茶凉了一杯又一杯。
“龙一呢？”这是顾玹回宫后说的第一句话。
“回殿下，龙侍卫在门外候着呢。”小山子恭敬的回答。
“让他进来。”顾玹低声吩咐，随后拿着毛笔，在纸上挥洒笔墨。
“是。”
龙一听到小山子传来的消息，说是殿下召见自己时，心中并没有泛起太多的波澜与惊讶之情。
其实，早在回宫那时，他便隐隐约约地预感到了今夜太子殿下定会有所差遣。
尽管此时对于具体所为何事尚不得而知。
但多年来跟随太子殿下左右的经历，使得他们二人之间早已培养出一种无需言语表达便能心领神会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