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人,谁还不是有此怀疑?
一来皇城,这位郡主就这么大闹,还愁没有宅子住?
就是她想住在皇宫,都是不愁的。
偏偏她非要急着住进来,和他们住在一起。
谁信她没有点目的?
可他们好像知晓她的意图。
国公府的郑大老爷,瞧着惬意走进他们府上的郡主,跟走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哪里有半分外来人的局促感?
分明路都不熟悉,也是不在乎府上全然都是他们的人。
可她一个笑眯眯的眼神瞥过去,就是他都有点心虚,其他人更是不敢吭声。
郑大老爷有些憋屈,瞧她俨然一副宅子的主人模样,堵着的气想发出来,却又无处发泄。
这宅子,确实也是戚家的。
如今也是她的。
外面闹成这样,她想住进来当主家人,他就是再不满,也得忍着。
瞧她兜兜转转的,好似不知道去哪里。
他可没心思陪着她瞎逛,耐着性子说。
“郡主,想必也是第一次踏足这宅子,这会儿天色已晚。我们有心搬走,一时半会儿也挪不出多好的住处。”
“不如,我先让内人在后宅,为郡主腾出一间干净的院子,郡主先去歇息。”
“要是想逛逛宅子,待我们都搬走了,郡主大可自便。”
虞黛映听着,见郑大老爷指出后院的方向,还让嬷嬷领着她去后宅,笑了笑。
“本郡主回自己的宅子,还要你们这些外人安排我住在哪儿?”
“自然是本郡主想住在哪里,都由着本郡主的心意。”
“郑大老爷,你觉得呢?”
“我......”
郑大老爷哽住,知晓她不想去后宅的院子,继续在前院走,这是想住在前院?
这前院住的都是郎君,她也不觉得不方便。
正要说什么,却见她朝着正堂走去,眉眼一跳。
“郡主,你这是.....”
“住进去啊。”
“可这是主院!”
虞黛映挑眉,瞧郑大老爷在身后啰里啰嗦阻挠,瞥了他一眼,怪异问。
“本郡主住在主院,有何不可?”
“可这院子......”
郑大老爷看向层层上锁的主院,便是主院的大门都用厚重的大锁锁住,面色还有点不好。
谁家宅子的主院是锁着的?
任谁来国公府一瞧,都要晓得他们非是这宅子的主人家。
这些年,国公府从不设宴,请人做客,不就是因为这个?
不知情的,还以为国公府淡泊名利,关起门来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哪里会想到,他们是占着别人的宅子。
当年戚家离开,将宅子借给他们郑家住,借的当然不会是连着主院一起。
戚家是高风亮节的读书人,却也不是缺心眼。
岂会将整个宅子,都交给他们借住?
只怕当年戚家老爷子将这主院上锁,是以防万一他们不肯离开,起码能保住主院。
不至于真将整座宅子,变成郑家的地盘。
为此,他经常听长辈们埋怨戚家的小肚鸡肠,心机城府。
郑大老爷一想到这些话,眉心不禁拧了拧,却见郡主身侧的侍女,拿了一把钥匙出来开锁。
面色瞬间不好。
怪不得郡主一来皇城,直冲国公府,更是不担心府上有没有位置给她住。
人家可是带着钥匙,有备而来。
住的是郑家不曾踏足的主院。
也难怪郡主说,她住她的,他们搬他们的。
确实丝毫没有影响。
从未占据过她的地盘,何来的影响?
可郑家也不是没有想过占据主院。
虞黛映瞥了一眼正院大门的锁,明显有好几道刮痕,眉心轻挑,看向脸色难看的郑大老爷。
尚未开口,就听着她的侍女叫了一声。
“哎呀。”
“郡主,您看!”
“这锁,明显有人撬过。”
落枝还能不晓得什么原因,故意扬大声音。
“这贼可真是嚣张呢,都有国公府的人,借住在这里,看着宅子,居然还有人来撬锁?”
“皇城的贼,可真是胆大妄为呢!”
落枝可不管脸色黑了又红的郑大老爷子,很是同情道。
“你们国公府在皇城可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都有贼啊,迈过层层院落,在主院撬锁哎。”
“郑大老爷,您不觉得丢人吗?”
“你......”
郑大老爷哪里听不出这话在内涵他们?
可瞧着那几道明显的撬锁痕迹,没脸反驳一句。
这锁,从他记事起,不知道被撬了多少次。
偏偏,死活撬不开。
戚家的锁,可真是结实!
郑大老爷心中气哼的声音刚落地,就听着嘎吱一声,主院的门被打开了。
瞧着从未看过的正院景色,脸上却是些刺疼。
见郡主身边这个侍女,像是故意走过来,特意在他耳边大声阴阳怪气。
“那贼呀,惦记上戚家的锁,算他倒霉的哦。”
“我们戚家的锁,能人巧匠都开不得,整日惦记着的贼,就是老死在这里,也休想打开的。”
“不然,戚家为何从不担心这座宅子,会有贼人起惦记之心?”
“有贼又如何,戚家志在学问,追求圣贤之道,可没有闲工夫,和一些卑鄙的宵小之辈计较。”
落枝哼了几声,叉腰骂道:“可我这个小女子不一样,我不追求圣贤之道。
要是让我碰到这种贼人,我定拿个扫帚,给他打出去!”
说着,瞧郑大老爷脸色难看至极,却是没打算走,还想跟着她们郡主进去不成?
落枝指着数十年没有人踏足的院子说:“没贼进来,也挺不好的,瞧,落了好些灰尘。”
“婢子要拿着扫帚清理了,郑大老爷还是先去忙搬家吧,让灰尘扑了一身,可就不好了。”
话落,还刻意补充一句:“还请国公府搬家,仔细些,这宅子原先有的物件,我们都有清单的。
要是少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找那个贼讨回来。”
“你!”
郑大老爷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气着甩了衣袖,想走,可看着满是灰尘的院子。
想到父亲的嘱咐,皱眉道:“这院子积了如此多的灰尘,还是要好好打扫,方可住人。
府上的奴仆倒也不少,我这就叫人来打扫,好让......”
“不必了。”
虞黛映走到正院,目光落在一处地方,挪步走近,听着郑大老爷的话,抬眸含笑看过去。
“礼部自会派人来打扫的,这里是戚家的主屋,外人,还是不便踏足的。”
“国公府在此借住了上十年,都遵守主客之道的规矩,没有踏足一步。”
“那这规矩,国公府,还是接着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