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境界,预备离开百川群岛前,李殒找了个口味不错的常去饭馆犒劳多日未进食的肚子。
“客人可有许久未来了,还是老样子?”
“多加两份肉菜。”
“好嘞,二楼伺候!”
不多时,饭菜上全,小二预备离开,李殒叫住他,指着多出来的一壶酒道,“我没有点酒。”
酒喝多会醉,醉了,握剑的手就不会稳,对敌时心境也不会有冷静供以思考,尽管有不少以酒闻名的剑豪,李殒却是不喜喝酒的。
小二答道,“这是一名客人赠予您的,托小店送来。”
有人赠予?
李殒沉声道,“把酒拿走。”
“这……”
小二迟疑地没有动作,那名客人身份不清楚,衣着却是一等一的珍贵,没办好事情客人不会说什么,主家却不会绕他,少则罚俸,狠心点都能赶出去。
下一句话给了解围。
“告诉那人,有事当面说,不用玩话本游侠的伎俩。”
许多剑侠爱喝酒,爱大口吃肉,这时有人想找他们办事,或想结交,通常会送上好酒,将这顿饭承担下,一来二去就算搭上关系,开口办事会简单许多。
这壶酒灵气十足,大约几百钱是要得,由价及人,那人的想法肯定不简单。
“是!小人这就拿下去。”
有了吩咐,小二舒展胸中气,双手捧着酒壶离开,连同话语交给一直往这边观望的某个人。
某人点头,端着这壶酒离开小店。
照常吃完饭,结过账,起身往外面走去,转过数条小巷,在阴影中一出一现,好看的样貌换成普通,再走过一段路,即见到一座名为“四时小居”的茶社。
走上前去,守在门前的茶社修士道,“道友留步,可有与会凭证?”
李殒没回答,不动声色扬了扬手中玉扣。
这是从那壶酒上得到的东西,里面提及让他来这里赴会,为避免不信,在结尾还加了‘盼自怜’三字。
这三字不甚很重要,有趣的是忽略掉的那个字,加上就成了——‘顾盼自怜’。
姓顾的,又能对他释放善意,便只有一个地方。
当然,为避免有诈,这次仍是剑气分身,遇到不对本体可随时撤离。
终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面,茶社修士看到比指甲盖还小的玉扣,顿时明了,神情肃穆起来,“请贵客随我来。”
刚才叫的是道友,现在就变成贵客,这言辞之间的称呼倒颇为有趣。
李殒跟着进去,踏进门的瞬间如穿越水波,外界的一切嘈杂都了无踪迹,连剑气分身与本体之间的联系亦变得淡薄无比,随时都可能断开。
“贵客稍待,我家主人随后便来。”
茶社修士将李殒带到一座宽广庭院,请他坐下后,说完就去通知自家主人。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宽松儒袍的男子走来,对李殒上下打量,嘴上噙着笑,“剑气分身?”
问完不等回答,又自顾自的道:“叔父说得果然没错,你太过谨慎,不过,倒是件好事,能活得更久一点。”
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存在,李殒不太喜欢卖关子,“有事就说。”
男子并不急切,在庭院中坐下,开始煮水泡茶,也不管剑气分身能不能喝茶,按礼仪恭谨以双手递来一杯。
李殒接过,而后放在桌上,平静看着男人。
男人轻轻呷入一口茶,赞叹好茶后,才继续道,“我叫顾忠月,是顾氏在万岛洲的分支,负责管理部分事物,叔父讳登风。”
怀才用理国、登忠治寿成……这是清江顾阀的字辈,当然,只限于男丁。
“顾登风派你来做什么”
听到直呼名字,顾忠月明显有些不太开心,可一念及对方身份和做过的事迹,也就释然了,调整思绪,开口回答,“叔父让我问你,为何不回信,不看信?”
回信?
有这事?
李殒思考,终是收到本体传来的信息,当时离开国都,确实答应会隔一段时间去回信,简明最近情况。
不过,出来后一路杀伐,好几次险死还生,不是在杀人,就是在被追杀路上,哪有空闲时间想起这件杂事。
到万岛洲更加不好回信,遂没再细究,没想到顾阀竟会为这件事派人找他。
“没空回。”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顾忠月听了久久无言,额头青筋暴起,世家大族的贵公子气息瞬间就被破功。
你要不听听在说什么?
写一封信要多长时间,以神念刻画更是眨眼就能完成的事情,现在跟我说没空?
“是真没空,还是故意忘了?”
李殒面无表情,“没空,也忘了。”
这般的理直气壮,听了,让顾忠月不知该说什么为好,最后深深吸了两口气,嘟囔了几句怎么会是你的怪话,递来一个锦绣口袋。
“这是鸿雁书,分为鸿与雁,你手中的这个是雁,投入书信便能送到鸿那头。”
“你可不要想差。”顾忠月继续,“这口袋品级并不高,传讯范围最多万里,最多能维持三次,没了再来要,因而鸿书是归我等持有,再代为替你转交给清筱。”
李殒接过来,点头,“知道。”
见对方爽快收下,顾忠月蹙起来的眉头松开一些,按叔父指示,对方态度好就可以告诉另外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
顾忠月神情严肃,“你杀了杨允,还用他的尸体养剑,是也不是?”
这么说倒也没错,要不是他最后拔剑,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便点头,承认下来。
“这件事闹得很大,你无法想象的大,一位曾经登上太子之位,有机会登临九五的皇族直系死去,影响很坏,坏到陛下不得不正视你的存在。”
“然后呢?”李殒挑了挑眉,没觉得惊讶,自从大朝会以后,他跟杨惊早就不对付,对方恨不得杀他解恨。
反正也是仇恨,再多一件又不见得坏到哪里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虱子多了不痒嘛。
顾忠月看着李殒,表情极为认真,一字一句地道,“然后,你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