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伟望着薛海燕的背影怅然若失,铁哥们儿于成华搭上他肩膀,顺着视线看过去,微眯了双眼。
“这妞身材没谁了,腰是腰腿是腿的,这要是能睡……”
“住口,不许你侮辱海燕。”
何伟推开于成华,沉声打断他没出口的话。
“你再胡说我和你绝交。”
于成华和何伟是邻居,父母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不差什么,性格却天差地别。
何伟从小就懂事聪明,成绩一直不错。
于成华也聪明,却没有放在正地方,全用来调皮捣蛋上了。
成绩一直稳居个位数,逃学打架从来没落下过,初中开始就以谈对象的名义调戏女同学,要不是他爸后来调进镇政府当了个副主任,有点排面,他连高中都考不上。
去年何伟因为高考当天发烧,发挥失常落榜,病好以后立即联系学校复读准备重考。
于成华也就是混个毕业证,压根没想考大学,却也不想被家里安排进工厂上班,而且也舍不得学妹,便也陪着何伟复读,其实每天只是混日子,主要精力都用了勾搭女同学上。
何伟对于成华这个发小的“爱好”了如指掌,担心他对薛海燕生出不好的心思,郑重警告他。
“海燕是我的女神,我是打算和她正式谈对象结婚的,你不许对她有不好的心思,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他不说这话还好,听他这么一说,于成华更加不服气了。
薛海燕不过是个山沟沟里的农村丫头,只是长的漂亮点,身材好点,还有什么?
何伟的父亲是粮库站长,母亲是初中老师,脑子聪明,长的也帅,哪一点不落薛海燕几条街?却被她迷的云山雾罩的,凭什么。
他非要断了何伟的念想,让他清醒清醒。
薛海燕平时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连校门都不出,和同学之间也没什么往来,于成华压根找不到机会。
一直到第二次模拟考试后,学校给复读班放了两天假,让学生放松一下,下个月就要正式高考了。
何伟想想借口讨论一下考试情况,送薛海燕回村里,却被她拒绝了,只能目送她骑着自己车走远,才招呼于成华回家。
于成华却说他要和朋友出去,让何伟先回去。
何伟知道他在社会上结交了不少所谓的朋友,对面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子应该就是等他的,劝他还是少和那些人来往。
“于叔只有你一个儿子,还指望你给他们养老,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干点正事。”
于成华最不愿意听这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朝那几个二流子跑去。
“你比我妈还唠叨,我先走了,回头你和我妈说一声。”
何伟无奈摇头,跨上自行车,不禁想起他父亲的话。
“你和于家那小子一起长大是不假,可你马上上大学,毕业之后当不上国家干部,至少也进个大厂当领导,于家那小子就是个二流子,跟你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你和他少来往,慢慢疏远吧,不要被他连累你的前程。”
何伟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能说断就断,我爸就是太功利了。”
另一条路上,薛海燕骑着自行车已经出了镇子。
这个年代普通还存在重男轻女的现象,乡下尤其严重,很多女孩小学没读完便不得不回家帮助做家务,省出学杂费来供哥哥弟弟。
能供女孩子读高中已经十分难得,何况还要复读,整个复读班里加上薛海燕,一共只有三个女生,另外两个的父母在镇上有比较体面的工作。
所以,回村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倒是是也习惯了,并不害怕。
偏偏不凑巧,半路上下起雨来,土路被雨水浸透,很快便泥泞不堪,车轮陷进泥里,轮动得十分艰难。
薛海燕望望前路,平时到家差不多需要四十分钟,雨天路难行,恐怕一个小时都到不了。
早春的北方还是很冷的,衣服被雨打湿,冷冰冰的贴在身上。
想了想,薛海燕决定不回家了,就近从小路去二叔家待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村里。
小路比大路更难走,好在距离近了很多,饶是如此,薛海燕来到二叔家时,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两脚泥,别提多狼狈了。
二婶听到敲门声出来开门,看到她这副模样,心疼的不行,招呼她赶紧进屋,拿出两件干净衣服让她换上,又给她泡糖水。
一口滚烫的糖水下肚,薛海燕才感觉身上有了点热乎气,朝二婶感激的笑了笑。
“谢谢二婶。”
二婶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到炕上坐着。
“你二叔今天不回来,晚饭我们两个自己吃,我去给你做面条去。”
薛海燕怎么好意思让长辈做饭,自己坐等,喝完一杯糖水来到灶间帮着烧火,边问起二叔最近在忙什么。
说起这个话题,二婶满脸欣喜,眼尾纹都密了很多。
“你们村的李杰不是开了家什么产公司,这方圆几个村里,但凡会些手艺,或者有把子力气的,都被他招进公司上班了。”
“一个月基础工资加上提成,还有啥全勤,我也没记住,反正好几样,加一块可不少挣,上个月拿回来四百多,之前自己找活干,小半年都挣不上这么多钱。”
个人找活干,单次挣的不少,但并不能经常找到活干,所以一年算下来只能挣上个油盐钱,咱比得上如今,每天都有活干,有活干就有钱挣。
二婶越说越舒心,脸上的笑容也更深。
薛海燕默默往灶膛里添了把柴,勉强笑了笑。
“是不少,以后二妞的嫁妆是不用愁了。”
二人说着话,锅里的热气上来,二婶赶紧把面条下进去,又给薛海燕打了两个荷包蛋,想着如今家里不差这几个鸡蛋钱了,给自己也打了两个。
“眼看天就黑了,今晚你就住下,陪二婶说说话。”
薛海燕望了一眼门外越加细密的雨丝,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