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看官一片唏嘘,最难消受和谴责的,便是父母的一颗爱子之心。对于男人的遭遇,众人无比同情和惋惜。
终于有人不忍,开始出谋划策。
“这位大哥,你先别哭、别伤心了。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你妻子或者女儿特有的。比如,什么玉佩啊、手镯、头饰啊,或者胎记啊,之类的。”
地上的男子身形一顿,将自己的脸,从手掌中抬了起来,做思索状。突然,他眼睛一亮,高兴的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虽身无分文,但是有一个祖传的玉镯子,便送给了秦画,也就是我妻子,作为我们的定情信物。你娘,她有.....”
他似乎又有些不确定,毕竟当时秦画孤身一人,带着嗷嗷待哺的林婉,必定生活艰难。说不定早就典当出去,换银子了。
林婉脸色有些难看,她正欲开口,就有人抢先了。
人群中有人问道,“玉镯子?二夫人手上确实常年带着一个玉镯子,看起来就价值连城,当时我还以为是二爷送的呢。”
“对,对,对,上次柯府寿宴,我还见她手腕上带着呢。”
男子立刻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向着刚刚那人说话的方向急切的问道,“那玉镯子是不是纯白无瑕,不过,在一处有一个如小鸟爪子般的浅绿色,是吗?”
“确实,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位夫人说,乍一看价值连城,细看却是个次品。借此,还讽刺挖苦了二夫人一番呢。”还是刚刚那个声音。
“那就是了,那就是了。婉儿,婉儿!”男子激动异常,颤颤巍巍的向着林婉走来,“你就是我的婉儿,你就是我的婉儿。”
林婉本能的后退了两步,躲开了男子的靠近。“很抱歉,我娘不在京中,我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认你为父。我的名字、我娘的名字、我娘手上的玉镯,有心之人,自然能打听到的。”
“而且,我娘跟我说过,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她才带着我改嫁苏府的,相较于你这个陌生人,我当然是相信我娘的。”
男子并没有因为林婉的话而生气,反而一脸感伤与懊悔。
“不是的,不是的,那个玉镯子是独一无二的,是我们林家的祖传之物。我们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那玉镯子自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要不是对你娘有特别的意义,她入了苏府,什么好东西没有,还非得带着那个破烂玩意?
那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你娘这是放不下我,才时时刻刻带着。不然,她也不会入苏府多年,依然无所出。”
“原来如此啊!难怪,每次看见二夫人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总会那么扎眼呢。”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原来这才是二房一直无所出的真正原因啊。这二夫人还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将身子给了二爷,心却给了眼前这位糙汉。”
“幸好二爷不在京中,不然估计能被气死,苏老爷子更是要开祠堂请家法了。”
林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脸色惨白,这些人是真的有备而来。明明是苏老爷子不承认娘的身份,不让她诞下二房的子孙,逼着她服下了绝育药,现在成了娘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愿意为叔叔诞下子嗣。
而现在娘和叔叔都不在京中,眼前的男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似乎她不想认这个爹都不行了。
林婉凄然一笑,“你果真是我爹?”
“婉儿,爹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的婉儿。”男子泪眼汪汪,脸上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幸福。
“好,就当你是我爹。那当年为何丢下我跟我娘?你不知道世道艰难吗?对于孤身带着婴儿的女子,更是难上加难。何况,如你所说,你是五年后,才返乡的。那你可有想过,这五年,你的妻女要如何活下来?”
林婉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男子,随即眉间微蹙,男子闪过得逞的笑容,似乎早就等着她这一问了。
只是话已经说出了,再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了。
男子随即一脸屈辱和不甘,随即又闪过歉疚和悔恨,万般思绪,尽显脸上。似乎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位大哥,有什么苦衷你说啊。你都有勇气一找就是十几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多年前是苦衷,说不定今日说来,不过是小事一桩呢。”
“就是啊,有什么是比父女相认还重要的呢?你就赶紧说出来吧。一家人,就该开诚布公的,这般遮遮掩掩的,再错过,怕是又是十几年了。”
闻言,男人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鼓起勇气。眼神坚定的看向林婉:“你一定要知道,才愿意认我?”
“如果你真的是我爹的话!”
“好!”男人终于下定决心,“我心仪你娘多年,但是你娘对我无意。原本以为,我和你娘就此错过一生了,哪知你娘家逢变故,只剩下了你娘和她姐姐。
自此,你娘姐妹俩便离开了杏花村,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在她们离开的五年后,你娘抱着你回来了。她为了让你不被人说成野zhong,就找到了我。她告诉我,只要我愿意认下你这个女儿,她就愿意嫁给我。
于是,我们对外就说,我们早就再外面成过亲,因为你娘怀孕,不宜长途跋涉,而我又不忍家中年迈的父母无人照拂,我这才留下了身怀六甲的妻子,先返家中。而你娘,则在诞下你之后才回乡。
就这样,我和你娘,成了没有拜堂的夫妻。”
“刚开始,我确实是开心的。但是我也是男人,你娘她让我喜当爹就算了,还....还不让我……不……让我碰她。”
说到这,男人双眼赤红,迸发出的仇恨一点也不似是假的。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就因为我心仪她,所以我就活该被利用?被剥削?我辛辛苦苦养着你们娘俩,她让我做着夫君的活,却不履行当妻子的义务?凭什么?就凭我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