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没一会儿,窗户外头就传来声响。
“没锁,自己开!”
吱呀一声,露出了杨安的脸蛋。他一个外男,哪怕是下人,他谨守礼仪,不踏进林婉闺房半步。每次回话,都是站在窗外。
前阵子还好,天气不冷,如今天气渐凉了,凉风一阵一阵的扑来,林婉有些受不住。于是,每每要见他们杨安兄弟俩,她都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
她瞬间有些后悔,当时没有给自己收拾出一个书房来了。
“小姐,谢少送来了不少精炭,我放到库房去了。精炭少烟,最是适合屋内取暖。”
“帮我谢过谢夫人和谢少爷。”自从谢夫人寿宴过后,谢府之人似乎对她诸多照拂。不过,她倒是不敢多想,谢府一是看在宋夫子的面子上,二是觉得她独自一人在京中,有些孤苦伶仃,怜悯她几分。
但她心里的感激却是实打实的,除了宋夫子,如今京中会惦记她的,也就谢府的谢夫人了。
“今日柯府之事,是怎么回事?”
“柯府之事,表面上看,是林淮安的报复。但是我想如果没有人暗中相助,就凭一个林淮安,不可能成事。尤其是柯府的京中的那些商铺,那可不是一个外乡人能做到的。
跟上回一样,他们三兄弟被人下药了,才会干出这荒唐事。不过,这次的事情,倒是有些意外。林淮安的本意是,让他们兄弟三个因为柯夫人,自相残杀。
这阵子,他们躲在柯府不敢出门,所有商号贱卖,生活大不如前,早就心生怨怼了。只是血脉亲情,让他们隐忍不发。
所以林淮安故技重施,再次给他们下药,让他们几人再次兽性大发,凌辱柯夫人。柯夫人是柯福的结发妻子,几次三番被弟弟凌辱,泥人尚且还有三分气,何况还是一个男人。
如此一来,他们兄弟三人从此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怎么会死人?”既然是下那种毒,必然是不想让他们死,怎么会死人了呢?对于这一点,林婉始终不明白。
“是柯灵儿!”杨安双眼闪过寒光,明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能如此狠心,纵使他混迹江湖多年,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么狠心的,实属罕见。
“她无意间撞见了下药的林淮安,她非但没有揭穿,还加大了药剂的分量。三人兽性大发,不仅折辱柯夫人,还相互....所以,柯夫人是直接被凌辱致死的。而他们自己,也被彼此折磨的奄奄一息。
今早醒来后,看到自己一身的伤和一旁屈辱而死的柯夫人,一时悲愤和屈辱不堪,便大打出手。柯灵儿为了撇清关系,她昨夜下药后,便以身体不适,赖在了华大夫的药铺。
今早回来后,她是先收拾了一番后,才请大夫的。她认定了,所有人都无生还的可能。只是,她没有想到大夫能耐,将柯福和柯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人虽没死,但是不仅要昂贵的药材养着,还要人伺候。所以,柯灵儿一不做二不休,在他们的汤药中再次下毒,直接将人送走了。
她对外宣称,父亲不忍拖累她一个孤女,毒死了二叔,然后在服毒自杀。”
林婉听完,浑身冰凉,将身上的被子裹的更紧了。
“小姐,您没事吧?”杨安看着主子的脸又白了几分,不由焦急起来,“我去叫柳青。”
“杨安,我没事!”林婉叫住了他,然后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我只是有些骇然,在生命面前,她可以淡漠成这样。那些人可是她的至亲之人。”
“兄弟、父子相残的事情,并非罕见,小姐只是心善,见不得这些凶残之事而已。”杨安并不擅长安慰人,只是看着林婉闷闷不乐,他心里总不好使。
“是啊!泯灭人性之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我只是不知道而已。”林婉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接下来的柯灵儿,应该会很忙。她还有一大场戏要演。不过,你得盯紧了。她定会想方设法向那个男人求救。”
“是!”
“下去吧!对了,帮我把窗户带上,冷!”
窗户再次被严严实实的关上了,林婉甚至都不想起来将窗户锁上,就这样将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尽管如此,她依然感觉到刺骨的冷。
柯灵儿明明可以救下他们每一个人的,可是她没有,反倒自己也做起了刽子手,一日间,亲手送走自己所有的亲人。
她如此狠绝,目的只有一个——独善其身。
柯灵儿无法像她的二婶三婶一样,一纸和离书,就足以切断和柯府的一切关联。她身上流着柯府的血脉,除非死,否则,永远也切割不了。
但是,死得可以不是她!
只要柯氏三兄弟和柯夫人还活着一日,她身上那肮脏的血脉就会被提及一日。她就必须跟他们一样,龟缩在府上,连府门都跨不出去,更遑论其他。
但是,如果他们都死绝了,就不一样了。弱者,总是会让人怜惜几分的。尤其是全家惨死,只剩下孤苦伶仃的一孤女。大家不仅不忍心再羞辱她、嫌弃她,甚至可能还会帮助她,爱护她。
以柯灵儿的心性,能灭了自己全家,自然也知道如何利用他们的后事,再次为自己铺路。她甚至还能博得一个孝顺的美名。
最重要的是,她都凄惨成这样了,苏府如果在这个时候,还落进下石提出退婚,光是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苏府给淹了。
只要没有退婚,柯灵儿就有时间为自己筹谋,让自己坐上苏大少夫人的位置。
柯灵儿用柯氏一族的鲜血,为自己铺就了一条路,一条通往只有她一人未来的路。
夕阳西沉,月悬高空。
林婉连晚饭都是让柳青送到房间的,她实在是没有胃口,要不是柳青苦口婆心的劝说,她甚至连筷子都懒得动。
好不容易打发了晚膳和伺候晚膳的柳青,林婉歪在床榻上,心绪终究不能平。
叩叩叩~~
窗棂的敲击声再次响起,还不待林婉反应,窗户就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随即戏谑的声音传来:“你这是无声的邀请,知道我会来,特意给我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