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蔺朗连忙扶着沈晚晚下马车。
蔺朗将人群推开,伸开手护着她,沈晚晚顺着向前走去,看着地上的人,回忆涌现。
“将军忠君爱国,尽职尽责,天地英雄气,秋千尚凛然。”
“沈姑娘,今后若有事,可以拿着这个令牌来找我。”
…“你别在意,姜大哥就是这样的。”
“想当初,我那个锦衣卫传记可是大受欢迎啊!”
“不,不必了,我没有风流史给你写。”
……
为首的人,竟然是戚九洲,当初那个威风凛凛副将。如今却被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跪在这里,但眼神里的坚韧和执着依旧还在。
一男子身穿铠甲,大义凛然的站在那里,高声道:“这些人临阵逃脱,贪生怕死,依律诛九族,城主网开一面,处以绞刑,不涉他人。午时已到,行刑。”
说罢,身后的人开始行动。大刀若挥起,血必溅三尺。
“慢着!”
话音落,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沈晚晚一身素色大氅,脸上未施粉黛,头上戴着朴素的白玉发簪,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前方的人,戚九洲眼眸变了变。
看到人,男子怒目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阻碍行刑!”
蔺朗上前拿出令牌,男子看清连忙上前,恭敬道:“沈小姐。”
沈晚晚转头看了眼地上的人,道:“他犯什么错了?”
“临阵逃脱,违反军规。”
“军规?是楚国的军规?还是你们燕国的?”沈晚晚声音很轻,却能让戚九洲听得清楚。
男子看着众多百姓围在这里,听到沈晚晚这样说,心里却鄙夷不屑,他早就听说,沈家小姐是燕子谨的心头肉,放在手心里的人,如今看着模样,看来不过是以色侍人。
“临阵逃脱,当逃兵,无论是何国,也不会宽恕。此事与小姐无关,小姐还是好好待在府里绣花吧!”男子语气轻佻且不屑。
蔺朗面色不悦道:“放肆,你!”
沈晚晚面色淡淡道:“蔺朗。”
蔺朗亮出令牌,男子竟然还没有一丝敬重,眼里满是不屑一顾,让蔺朗忍不住想上前教训。沈晚晚拦住他,男子却继续道:“区区侍卫,不要以为攀上沈小姐就了不起,沂州可是我们燕国说了算。”
沈晚晚上前一步,一个巴掌就打在男子脸上。
“啪!”
那人立即怒气道:“你,你竟然敢打本将军!”
沈晚晚看着他,眼眸清透,淡淡道:“如何?”
男子本想还手,但想起沈晚晚的身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性命可就不保了,但……
男子忍住心中的怒气道:“沈小姐,这是军中的事,来这里行刑,就是警醒百姓,不能学他们胆小如鼠,背信弃义。还请小姐移步,不要影响小姐好心情。”
沈晚晚抬眸看他,道:“先将人收押吧!”
那里立即道:“这是我们……”
“蔺朗。”
沈晚晚打断男子的话,叫了一下蔺朗,蔺朗上前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男子脸色变了变,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男子挥了挥手,一群侍卫上前,将人带了下去。
蔺朗想上前扶住沈晚晚,沈晚晚摆了摆手,道:“你看着他们进大牢,不语别人插手。”
蔺朗点了点头,又瞥了眼她的肚子道:“是。小姐,你……”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无妨,我自己也可以。”
大牢里,戚九洲等人手脚都用铁链绑住,站在牢里,一副俨然不怕死且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蔺朗扶着沈晚晚进了大牢,大牢潮湿阴冷,沈晚晚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大氅,也觉得寒气刺骨逼人。
站在牢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沈晚晚良久才开口道:“戚大哥,许久不见了。”
戚九洲转身看着她,她比当初清瘦许多。
“许久不见。”
戚九洲的右脸受了伤,一道血痕挂在脸上,乱糟糟的头发,一身囚衣,眼中没了当初的年少轻狂,更多的是稳重与坚毅果敢。
“蔺朗,请戚大哥出来坐坐吧!”
狱卒开了门。蔺朗刚抬脚进去,戚九洲身后的人向前走,一副保护他的样子,似乎一秒就能和蔺朗来一场生死对决。
戚九洲眼睛盯着沈晚晚,拍了拍前面一个男子的肩膀,道:“无妨,我们是旧相识。”
戚九洲自己走出,率先走在前面。沈晚晚跟在她身后。
坐到桌前,戚九洲看着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人嘛!不就是这样。戚大哥,又是怎么从参军变成了阶下囚?”
戚九洲想起此事,又想到沈晚晚刚刚的做派,他也是见过那沈巍对沈晚晚多好,多疼爱,直到楚国出兵,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但她,如今为何还依附着他?难道?还不知情?那是否要告诉她?
戚九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如今的城主,不是你兄长,是燕国七皇子,燕子谨。”
还是告诉她吧!不能让她受人蒙蔽。
沈晚晚抬手倒了杯水给他,道:“我知道。”
戚九洲猛的站起身,质问着。“你知道?你知道还留在他身边,他!”
沈晚晚不为所动,坐在那里,抬头望向他,淡淡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想活还是想死?”
戚九洲盯着沈晚晚,又坐下眼中满是坚毅和果敢道:“我宁可死,也不会把我的刀挥向自己的手足。”
沈晚晚明白他的意思。
“你,还是这般性子。”
像当初一样,知道父亲出卖,但听到她说的,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只为心中的信念,相信他的父亲会和自己是同样的人。
沈晚晚淡淡来了一句,戚九洲还没问清楚她的事,蔺朗就走过来道:“小姐,城主来了。”
沈晚晚起身看向他,眼中透亮,语气却很坚定道:“活下去。”
“晚晚~”
话音刚落,燕子谨一身蓝色大氅华服就走了进来,直直向沈晚晚走去,脚步很急,似乎怕下一秒她就跑了。见到人上下打量一番,又两人拥进了怀里。关切问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晚面色不变,淡淡道“无事。”
燕子谨手附在沈晚晚手上,蹙了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都是怎么伺候的?”
后面的人跪了一地,身后的蔺朗也跪了下去。
沈晚晚淡淡道:“不妨事,回去吧!”
燕子谨这才注意身后衣衫褴褛的戚九洲,抬眸看去,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气。
“他,怎么在这里?”
法场的男子从后面走过来,恭敬道:“是,沈小姐说先将他们收押候审,这才没有行刑。”
燕子谨低头看沈晚晚,问道:“你与他相熟?”
沈晚晚瞥了瞥,道:“算不上相熟,认识罢了。”
燕子谨不语。
沈晚晚想想道:“说什么也是相识一场,看到他有难,自然要帮忙的。”
燕子谨蹙了蹙剑眉,看着戚九洲不说话,手却紧紧攥着沈晚晚的手。
“他,违抗军规,应受惩罚。”
沈晚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好歹相识一场。不如,将他们送进云峰山吧!”
“云峰山?”燕子谨不禁有些疑惑。
那男子连忙上前,讨好解释道:“最近听说云峰山上有怪物,啖肉饮血,可怕至极。”
燕子谨看向沈晚晚,又看了眼戚九洲,点了点头道:“也好,将人送进山里吧!”
“是。”
“还有,命人在山下重兵守着,别让那怪物跑下来,伤害百姓。”
“是,属下这就去。”
沈晚晚想给戚九洲一条活路,就让他进山,若这云峰山没有怪物,天气寒冷,他们在山里也待不了多久。若有怪物,赤手空拳,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他派人在山下重兵把守,他们也出不了山。戚九洲无论怎样都只有死路一条……
“咳…咳咳。”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沈晚晚突然咳嗽,燕子谨连忙关切,生怕出什么差错。
沈晚晚摇了摇头,道:“无事。”
燕子谨握住沈晚晚的手,手指冰冷,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沈晚晚抬手又咳了两下。
“回府,快去请大夫过来。”
说着将沈晚晚打横抱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沈晚晚染了风寒,夜里高热不退,燕子谨一直陪在身边,直到天亮退了烧,军中来报,才不得不离开。
燕子谨离开后,沈晚晚就醒了。
蔺朗站在房门口,听到屋里有声响,连忙进去查看。
沈晚晚坐在床上,呆呆的发愣。
“小姐,你醒了!”
听到蔺朗的声音,沈晚晚转头看去,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呆滞地望着前方,双眼中似乎没有任何色彩和希望。
蔺朗试探道:“姑娘?”
沈晚晚眨了眨眼,眼眸转了转,沙哑道:“给我煮碗面吧!我饿了。”
沈晚晚吃过面,才想起昨日的事,问道:“他们进山了么?”
“是,昨日就被人送进云峰山了。”
沈晚晚点了点头。
沈晚晚不愿意离开,燕子谨也不想轻易放弃沂州三城,于是,命人带领二十万大军越过沂州压境越州。沂州城很快就涌进了很多燕国之人,燕子谨的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一时间百姓皆知。但面对二十万的燕军,手无寸铁的百姓也无能为力。
而时不时的有百姓在沂州城失踪,也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