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晚晚将所有悲惨的遭遇都告诉了她。
本还有一丝心软的苏夫人因为苏晚晚在她耳边不停地煽风点火,她的心不再动摇,她决定一定要处理掉这个错误。
苏知之就是她犯了十六年的错误。
既然老天不让她被活埋,那就让她这个养母亲自解决这个错误。
只有苏知之死了,她的亲生女儿才能当上王妃,而不是一个平妃。
被这莫名的恨淹没,苏夫人让人将绑着的苏知之悄悄地从后门放上了马车,后又带到了城北破庙。
庙宇外天已透亮,可破庙里却只有些许微光,显得阴森沉暗。
一盆冰水泼向苏知之的脸。
“别装死了。”
苏文端着空了的水盆冷冷地朝着苏知之说道。
这时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苏横和苏折极其慌张地跟着冲进了破庙。
朦胧的光中,被绑在地上的女子纤细的身影微微颤抖,湿透了的睫毛和头发往下滴着冰水。
她依旧闭着双眼,从嘴里说出了一个字,“冷。”
昨日高烧才退,又被泼冰水,还好这副身子骨还算年轻,不然苏知之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大哥苏横连忙脱下身上的狐裘大衣为苏知之披上。
“知之妹妹,都是大哥撒了谎,害你如此。”
愧疚感侵蚀全身,苏横浑身上下像是被毒虫叮咬,难受至极。
苏折一把推开苏文,将捆在苏知之手上的绳索解开,正要解开腿上的绳索时,被突然进来的苏夫人阻止道:“折儿,你也要像横儿一样忤逆我吗?”
“知之妹妹已经替晚晚嫁到王府送死了,如今能安然无恙,还能成为永明阁阁主,这都是靠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今日本就是想以此让苏知之将欠苏家的金子换回来而已,不是要了她的命。”
苏知之虽闭着眼,但她心里听得很清楚,没想到二哥苏折还有几分良心。
当她睁开眼,发着寒光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刺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本还准备再斥责苏折一顿的苏夫人像石化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苏知之看向她的神情已经没有半点亲情可言,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和藐视。
“欠苏家的金子我早就还了。”
苏知之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右脸的梨涡里藏着绝望和愤恨。
“你们还记得去年八月十七,苏晚晚的生辰,你们一家其乐融融地庆祝着你们亲生女儿的生辰,门口却被人莫名其妙地放了七八箱金子,你们一定数过吧,整整一万六千两金子。你们养我十六年,我还你们一万六千两金子,还不够吗?”
“什么?”苏横大惊。
去年晚晚生辰的那些金子,他们苏家还以为是晚晚福星高照,有贵人赠他们金子了。
这些金子还分了一半给晚晚。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贵人,分明是苏知之来报恩来的。
苏夫人还是不愿相信,这些金子明明是晚晚带来的好运,与苏知之有何关系?
“空口无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苏知之笑了笑,“你们当真都是瞎子吗?这金子的底部刻着一个很小很小的知字,你们看不见吗?我还留了封书信,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在门外听到对话的苏晚晚忍不住了冲了进去,去年的那封书信是她故意藏了起来,然后烧成灰烬的,要是被发现就糟糕了。
“苏知之,这都死到临头了,你还一派胡言。娘,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可千万别相信这个冒牌货的话。”
苏夫人将苏晚晚牵了过来,眼神里尽显温柔。
“娘当然是相信你啊。”
可苏折却听了进去,“知之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你们找到那金子,一看便知。”
既然苏知之早就还了这些年的恩情,还多还了几十倍的金子,那他们怎么能绑架勒索她呢。
不行,他得马上知道真相。
苏折不由分说地跑出了破庙,去年分给他的五百两金子,他是一文未动,都藏在他的书房里了。
他还想着以后晚晚妹妹有苦难,就全部拿出来帮助她。
苏折走后,苏横红着眼继续将苏知之脚上的绳子解开。
“知之妹妹,大哥这就放你离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提到去年门口莫名出现的金子,苏横已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挂在了苏横的眼角处,一眨眼便会掉落。
当年苏家人都沉浸在晚晚带来的福气当中,只有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金子底部比蚂蚁还小的那个知字,他是唯一一个发现的。
他以为是良知的知,知识的知,唯独没有想过是苏知之的知。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知之,大哥信你。”
这滴泪在苏横掌心落在脸上的一刹那,滴到了地上,消失不见。
就像苏知之对大哥的信任一样,消失不见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横,“可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大哥。”
语气中没有半点忧伤,像是已经失望透顶后的平淡。
苏文一时分不清楚对错,他好像怎么开口都是错的。
可要是苏知之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出戏他们就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
金子早就还了,还还了一万六千两?苏家为她花的一千两,还有被骗的五千两,苏知之早就还清了啊,况且被骗的金子也没有证据说明和苏知之有关。
可这人是她绑的,冰水也是他泼的。
苏文踌躇不定,低下头没有说话。
见三位哥哥鬼迷心窍都不再惩罚苏知之了,苏晚晚彻底急了。
“娘,你看三位哥哥,他们都信苏知之,不信他们的亲妹妹。”
苏夫人安抚地拍了拍苏晚晚的手背,“有娘在,不怕。”
苏文也开了口,“晚晚妹妹,三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说好了是要钱的,可要是真的苏知之已经还过钱了,我们再这样做确实是说不过去了。”
“她苏知之还的清吗?她欠我家晚晚的还的清吗?”
嗓音里充满着怨恨,苏夫人说完这话,没有半分犹豫地从袖口取出一瓶药。
“钱可以不还了,可是这命......”
苏晚晚和苏夫人对视着笑了笑。
苏晚晚赶紧给母亲递了一个催促的眼神,苏夫人像是着了魔一样。
第一次想要对人下毒手,还是对自己曾经呵护有加的女儿下毒手,苏夫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知之,你这身子骨弱,又刚刚被你二哥泼了冰水,喝了这个强筋壮骨的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药瓶还没有凑到苏知之的跟前,一股浓烈又刺鼻的味道传来。
苏知之冷笑,“苏夫人给我喝的不是什么让人强筋壮骨的药,而是让人一命呜呼的鹤顶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