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语轻轻抱着沐轻月,“轻月,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她认真端详沐轻月的脸庞。
乍一看不觉得,细看之下,轻月和她妈妈五官很像,鼻子、眼睛、还有嘴巴,而她,只有眼睛像她妈妈。
沐轻月被陈不语痴迷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不语,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轻月,你是哪天生日?”
“十一月初五,怎么了?”
“好巧啊,和我是同一天。”
沐轻月的音调高了几个度,“真的啊?不语,我早就觉得和你有缘,你知道吗?在宿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你的眼睛,和我妈妈的一样漂亮。”
陈不语想笑,但她笑不出来,只挤出一个苍白惨淡的笑。
“轻月,下次回家,你跟我一起去吧。”
沐轻月一想到陈不语没有父母,就很心疼,她想带陈不语回家,让她感受家的温暖。
“不语,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妈很爱我,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满足我,会接受你的。”
陈不语笑得苍凉,但沐轻月没看出来,“轻月,谢谢你,但是,我有自己的生活。”
沐轻月知道陈不语的性格,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不语,我爸爸妈妈人很好的,你见过我爸爸,他也很喜欢你,我妈妈很善良,她收留了很多流浪小动物,她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心疼的。”
陈不语情不自禁喃喃自语:“真的吗?”
会心疼她吗?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看看她和外婆?外婆每天都想着她的女儿,白天坚强地撑起这个家,夜里总是偷偷流眼泪。
“当然是真的,这周末,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妈吧,她很温柔的。”
还是算了,她妈妈不会想见到她的。
她的出现,只会给沐家带来腥风血雨。
轻月对她那么好,她不能破坏轻月的幸福。
“我周末还有事。”
“那好吧。”
陈不语知道,轻月是为她好。
她之前不愿意去她家寻求庇护,是想自力更生,现在,更不能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不语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开心地笑着。
只是,当沐轻月和家人打电话时,她会小心翼翼地躲起来,怕陈暖知道她的存在。
这晚,沐轻月和父母打视频。
陈不语拉上帘子,偷听陈暖的声音。
“宝贝,学习累吗?”
这是陈暖的声音。
陈不语怔住,真的很温柔,和她想象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样温柔的母亲曾经受过那样的罪,陈不语就很心疼。
“妈咪,我不累,我想你了。”
“妈妈也很想你,这周妈妈会和司机一起去学校,接你回家。”
“好,我要吃妈妈做的饭。”
“好,等月月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一帘之隔,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不语像个小偷,在黑暗中窥探别人的幸福。
原来她妈妈没有死,她妈妈还活着,幸福地活着。
真好。
妈妈不回去,一定有她的原因,或许,妈妈失忆了,不记得她了。
如果他们知道妈妈未婚先孕有过一个孩子,会不会和村里的人一样嫌弃她?
她不能让妈妈处于这种境地,不能毁了妈妈得之不易的幸福。
周五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
回到宿舍,沐轻月推着行李箱,“不语拜拜,我妈妈来接我了,下周见。”
“好。”
送走沐轻月,陈不语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渐褪去。
她的妈妈就在宿舍楼下,离她那么近。
陈不语没克制住内心对母亲的思念,跑到阳台,偷偷拉开窗帘,只露出一双眼睛。
二楼的距离不远,陈不语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司机上前接过沐轻月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陈暖乌黑秀丽的头发盘了起来,脖子和耳朵上戴的是成套的珍珠饰品,身穿一件香槟色丝绸长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贵气,怀里抱着一大束陈不语不认识的花。
“妈咪!”
沐轻月张开双臂,亲昵地抱着陈暖,在她怀里撒娇。
陈暖看沐轻月的眼神中溢满爱意,“宝贝,送你的鲜花。”
陈暖在沐轻月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妈咪。”
陈暖贯彻女孩要富养的理念,在能力范围之内给沐轻月最好的,她早年吃过男人的亏,坚信富养会提高女孩的眼界,让她们不至于被男人廉价的爱意感动。
沐轻月一身红裙,张扬自信,站在那和陈暖很像母女,收获了不少目光。
车子逐渐驶远,陈不语踮着脚看。
她站在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
轻月说,她的眼睛很像她妈妈的。
她在阳台上坐了一下午,阳光很暖,她周身暖洋洋的,但心里怎么也暖不起来。
手机铃声打破一室的宁静,是吴闯。
“吴闯,怎么了?”
“想你了。”那头传来男孩玩世不恭的笑。
他总是很大胆地表达感情,她没有他这份勇气。
陈不语语塞。
吴闯笑了笑,“在你宿舍外,快下来。”
陈不语站起来,果然看到吴闯在楼下站着。
不想一个人待着,会忍不住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陈不语觉得,和他出去走走也好。
天气渐暖,陈不语穿了单薄的卫衣,领口刚好到锁骨处。
吴闯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戒指,眼神倏然变暗,他上前一步,捏起那枚戒指。
陈不语急忙捂着戒指,“你干吗?”
她的力气没有吴闯大,抢不过来。
吴闯笑意不达眼底,“这么在乎,周寅之给你的?”
陈不语结结巴巴否认:“别······别胡说。”
吴闯的眉梢似是淬了冰,他拽着项链,连带着把陈不语拽到怀里。
二人离得很近,呼吸交杂。
陈不语一只手抓着项链,一只手抵在吴闯胸前,防止她靠在他怀里。
来来往往的学生回头看他们,陈不语快哭了,“吴闯,你先放开我。”
吴闯本来很气,看到她熏红的眼眶,瞬间心软,松开项链,语气又软又别扭,他不会哄人,“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谁哭了?”
一肚子的气,看到她后就全消了,只想带她出去玩。
“走,我带你出去玩。”
“哎!去哪?”
吴闯不由分说,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到车后座,骑着自行车走了。
陈不语抓紧车座,他骑得很快,拐弯的时候她怕掉下去,“慢点!吴闯,你骑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追你。”
吴闯勾起唇角,故意骑得更快。
陈不语意识到他使坏,不说话了。
校门口人很多,周寅之开得很慢,他忽然看见陈不语皱着眉坐在自行车上,骑车的那个男生,正是球赛上对她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