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诏走的匆忙,直到听到“哎呦”一声他才停下。
抬眼间,他这才发觉自己撞上了那位不可一世的顾小侯爷。
顾云澈虽然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却已经发育的跟成年男子差不多高,也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身子也比那些世家公子看起来要高大一些。
他低眉望去,还未开口,身后的紫袍小跟班常嵩就冲上去掀了谢诏一把。
“瞎了眼了,撞到小侯爷为何还不道歉!”
顾云澈抬手,“罢了常嵩,他应当不是故意的。”
像他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不会在意谢诏这样的蝼蚁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只是,他忽然有些好奇,眼前的男子究竟在寻找什么才能让他如此着急,甚至没看到自己。
“公子可是掉了什么重要的挂饰?”
顾云澈开口。
正好他这会儿闲得无聊,若是需要寻物,他倒不在意帮这男子一次忙。
谢诏并不想理会这种纨绔,转身刚要走,常嵩又一把拉住了他。
“小侯爷问你话呢,你什么态度?”
常嵩身为辅国将军的长子,顾小侯爷最得力的跟班,自然不肯放过每一次为顾云澈出头的机会。
谢诏回头,恶狠狠地撇了他一眼。
“不劳顾小侯爷费心。”
他这一眼,可彻底将常嵩惹毛了。
整个上京谁人不知,皇城脚下最不能惹的就是他们这群人,他只要回去随便添油加醋一番对方的官职不保不说,连他爹他爷爷都得被拎出来敲打一番。
常嵩撸起袖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用这种眼光对待。
“小侯爷,这下真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
顾云澈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们这个圈子,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双手环胸,轻扫了谢诏一眼,骨子里透着一股懒散劲,偏偏话里还带着笑,莫名让人心惊。
“下手轻点,别闹出人命就行。”
这句话,无疑是他给常嵩最后的通行令。
少年一拳下去,谢诏嘴角就渗出鲜血。
“库哧”一声,伴随着谢诏倒地的声音,惊得园中众人全部向他们看来。
可等看清楚挥拳的人是辅国将军的长子常嵩后,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顾小侯爷。
连屏风内的女眷一个个都吓得噤了声。
待常嵩又在男人脸上挥了两拳后,顾云澈才缓缓开口,“差不多行了,舅舅还等着我去给他请安呢。”
听闻此言,常嵩才从谢诏身上起来,临走时还不忘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满园寂静之下,唯有韩宇蹲下将倒在地上满脸鲜血的谢诏扶了起来。
“好我的谢公子啊,这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就招惹上那两个小魔王了?”
谢诏从嘴中啐了一口混着唾液的鲜血出来,愤恨地盯着那两名锦袍少年的背影,咬牙道:“我就不信这普天之下没有王法了?就因为有个好的家室就可以随意凌辱别人吗?”
韩宇皱眉,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谢诏脸上的血后连忙又带着他走到一旁的偏殿中。
“谢公子,这世上不是没有王法,只是你要弄清楚,顾小侯爷的舅舅就是当今皇上,他身上流着宇文家的血,在这皇宫中,小侯爷就是王法!”
谢诏不语,但眼神中的倔强似要溢出来。
想到自己刚才的经历,韩宇对面前的男人忽然有了共情,他叹气道:“在你羽翼未满之前其实你只是一只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捏死的幼鸟...罢了,谢公子你先在这偏殿歇息一会儿,我去寻些治跌打的膏药来。”
待韩宇出了门,谢诏原本明亮的眸子渐渐变得暗淡。
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苦读诗书十几年,好不容易考到了翰林院,原本以为自己是块金子,可到了上京他才发觉,这里遍地都是金子。
学业上他比不过裴府的大少爷裴之,如今在百花宴上,他的尊严又被顾小侯爷按在地上摩擦,这让他如何能释怀?
谢诏双手紧握,愤懑地锤在锦被上,随即就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他连忙钻进床侧的屏风内。
透过缝隙望去,一名肥头大耳的男人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不稍片刻,就有一位侍女扶着一身晴水蓝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他往前移了一步,想看的更清楚些。
那侍女将女子放在床上后,便对着男人小声道:“王公子,人我已经给你送来了,希望你可不要辜负我家小姐的美意。”
男人猴急的搓了搓手,“知道了知道了,替我多谢你家小姐就是。”
随后侍女便出去关上了门。
沈知凝早已料到裴念安会在今日百花宴上对自己有所动作,所以在席上她和方梨递过来的酒她一口都没喝。
但是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将合欢散下到了那盘杏仁豆腐中。
她现在只觉得身上好热......
“不愧是裴府的三小姐,生的就是细皮嫩肉,瞧瞧这身段...这脸蛋......”
男人先是解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身上那白花花的肥肉出来,然后就站在床前用他那肥得流油的手指摩挲着女人娇嫩的脸庞,口中还不断地发出“啧啧”惊叹声。
沈知凝看着马上扑上来的那张形似猪头的大脸,刚想抬腿踢开他,却发现自己现在浑身软的跟泥一样,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就在她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忽然感觉到男人倒在了床下。
谢诏看着自己手上沾满鲜血的花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试探男人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谢诏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里来的勇气,只是在听到裴府的三小姐时,他脑海中就浮现起了沈知凝那张脸,然后便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
他抬眼望去,床榻上的女人脸色绯红,双眼紧闭,服不甚奢,却艳态媚人。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榻上的就是画上的沈知凝。
只是,她这模样,似乎是被人下了药?
谢诏正欲扶沈知凝起来,却听到殿外忽然传来交谈声。
他看了一眼地上满脸淌血的男人,还是从窗外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