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和翠兰心急如焚地率先抵达了医院,他们的脚步匆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没过多久,秀莲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三人一同站在医生面前,紧张地聆听着关于病情的诊断结果。
医生面色凝重地说道:“根据目前的检查情况来看,可以基本确诊患者是由于脑溢血导致的晕倒。之前他就曾出现过类似状况,并经过住院治疗后有所好转,但此次属于突发性发病,而且这次脑溢血的面积较大。”说到这里,医生停顿了一下,目光严肃地看着眼前这几位家属,接着缓缓开口道:“所以,你们作为家属要有心理准备,这次成功救治过来的可能性相比以往要低很多。”
听到这个消息,福生和秀莲不禁对视一眼。回想起上次父亲住院时,子女们虽然心中担忧,但多少还是做了一些相应的心理准备。然而,谁都没有料到这次会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秀莲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先是快步走向病房,探望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看着那张熟悉而又憔悴的脸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随后,秀莲转身来到母亲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因过度担心而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母亲。
安排好这些之后,秀莲走到哥哥福生跟前,面露难色地说道:“哥,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需要人照顾呢,铁牛又外出上班不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先回去看看……”福生自然清楚妹妹秀莲家中的情况,可是眼下父亲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秀莲竟然打算丢下病重的父亲先行离开,这让福生心头不由得涌起一丝不满。
他心想,或许秀莲至今仍未释怀当年父亲的决定——将她许配给铁牛,以此为自己换来一门亲事。但此时此刻,难道亲情就这样轻易被过往的恩怨所掩盖吗?
“秀莲啊,咱们当年那换亲之事,咱俩都是受害者呀,只有男人们才是真正的受益者。不过呢,这都过去这么多年啦,再揪着不放又能如何呢?不如就把它给放下吧。”翠兰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哼!说得轻巧!你跟着你哥,吃得好、住得好,如今儿女双全,甚至在城里都有了房子,但这就能抵消我的痛苦吗?在你们眼里,我反倒成了受益者?真是可笑至极!”秀莲一脸埋怨地反驳道,她万万没有想到,翠兰竟然会如此看待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
翠兰惊愕地看着秀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继续劝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怨气,可如今我爹娘都已离世,再也无人能够帮衬到你。而且我哥他常年在外打工,家中大小事务全靠你一人操持,确实辛苦。但不管怎样,咱爹眼下已是病入膏肓,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日子了,就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也应该留下来陪陪他老人家走完这最后一程啊......”
然而,秀莲却丝毫不为所动,毅然决然地说道:“要留你自己留下吧,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要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望着秀莲远去的背影,翠兰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福生爹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当他看到守在床边的儿子福生时,虚弱地开口问道:“怎么不见秀莲啊?”
福生赶忙回答道:“爹,您别着急,秀莲之前来过,只是家里还有孩子们需要照顾,所以她就先回去了。”听到这话,福生爹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哎,我这一辈子啊,最对不住的人就是秀莲啦!真是耽误了她的一生呐……”福生爹躺在床上,满脸愧疚地叹息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含着懊悔和自责。
坐在床边的福生娘轻轻地拍了拍老伴儿的手,安慰道:“好啦,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提那些做什么呢。事已至此,咱们也没办法改变啥呀。”
福生爹转过头,目光殷切地看向儿子福生,声音有些虚弱地说:“福生啊,爹想再见见秀莲,不知道明天她还会不会过来?”
福生连忙应道:“爹,您别着急,我这就去问问。”说着,他便急匆匆地走出病房,去找电话联系秀莲所在的村子,托人给秀莲捎个话。
而另一边,接到消息的秀莲却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如今她所遭受的种种苦难,在她看来全都是父亲造成的。可即便如此,身为女儿,该尽的孝道她一点儿也没有落下。所以对于是否要去县城医院看望父亲,秀莲心里着实有些矛盾。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秀莲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了。于是第二天,当福生满心期待地等待着秀莲出现时,等来的却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没过多久,福生爹的病情急剧恶化。尽管医生们全力抢救,但终究无力回天。最终,老人家还是离开了人世。在临终前,嘴里一直在喊秀莲的名字。
随后,医院的车将福生爹的遗体送回了老家。
得知这个噩耗后,铁牛也赶了回来。两家人开始忙碌起来,筹备着老赵(即福生爹)的葬礼事宜。大家有的忙着布置灵堂,有的则负责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整个场面既悲伤又热闹。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老赵的葬礼终于顺利完成。随着最后一锹土覆盖在墓穴之上,这场丧事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然而,对于秀莲来说,内心深处那份对父亲复杂的情感或许永远都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