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临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慢慢向江归砚挪动,近一点,再近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他甚至能感受到江归砚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然而,就在他的鼻尖即将触碰到江归砚的脸颊,那温热的气息即将交融的瞬间,陆淮临的脑海中突然如一道闪电划过,将他从那近乎迷醉的状态中惊醒。
他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的迷离被一抹惊慌失措所取代,身体也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拉回,迅速地与江归砚拉开了距离。
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未消散的眷恋,也有对自己刚刚失态的懊恼和一丝庆幸。月光依旧静静地洒在屋内,只是陆淮临的心境却再也无法恢复到最初的平静,那一瞬间的冲动与克制,如同波澜起伏,在他的心底久久回荡。
陆淮临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下意识挺得笔直,唯有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当指尖终于触碰到江归砚嘴唇的那一刻,陆淮临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微微的暖意,那温热的触感顺着手指迅速传遍全身,让他的呼吸猛地一滞。他的手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在江归砚的嘴唇上摩挲着。
那嘴唇柔软而富有弹性,微微的摩擦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仿佛有无数只蝴蝶在心底翩翩起舞。
陆淮临即使是在前世也从未对人动过心,如今却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江归砚。起初他就觉察了异样,后相处渐多,对江归砚的牵挂关注日浓,最后知道了真相更是会因江的言行反复回味,理智虽告诫冷静,心却已沉沦。
陆淮临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在江归砚的脸上,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胸脯也随之轻轻起伏,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他凝视着江归砚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粉嫩而柔软,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催促着他,去亲吻那让他心动已久的唇瓣,那念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几乎占据了他整个思维。他的身体开始缓缓向前,一点一点地靠近江归砚,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愈发剧烈,仿佛要冲出胸膛。
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即将触碰到江归砚唇瓣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忽然瞥见了江归砚那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的睫毛,以及脸上那一抹尚未褪去的稚气与纯真。
这一瞬间,陆淮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住,心中的冲动猛地刹车。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克制,最终,他的嘴唇轻轻地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带着满心的温柔与疼惜,缓缓地落在了江归砚的额头上。
他的思绪飘回到往昔,母神那温和而又坚定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耳边回荡着母神轻柔却掷地有声的话语:“我的孩子,尊重他人,是我们立世之本,切不可有半分轻慢。”这谆谆教导,如同一把戒尺,时刻衡量着他的言行举止。
此刻,他侧目望向身侧酣睡的江归砚,目光中交织着深情与纠结。他深知,江归砚尚未对自己的感情给出明确回应,而自己这几日未经许可,便与他同榻而眠,这本已踏过了界限。想到这里,陆淮临的心中泛起一丝不安,眉头也不自觉地轻蹙起来。
他怎么能再进一步呢?若是真的趁人之危,若是真的亲了上去,那便是将母神的教诲彻底抛诸脑后,更是对江归砚的亵渎。
这种行为,是他内心的道德准则所不允许的,哪怕内心的情感如汹涌的波涛,几近将他淹没,他也不能任由其失控。
在那些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残忍之事,都有着合理的缘由。
他可以毫无怜悯之心地折辱江归砚,看着他那挺拔却屈辱的身躯被迫跪在自己的脚下,江归砚眼中闪烁的泪光与愤怒,在那时的他看来,不过是这场“因果”闹剧的必然呈现。
他之前想过自己会尽情地享受着讽刺、羞辱、折磨江归砚所带来的扭曲快感,每一句尖酸刻薄的话语,每一个轻蔑不屑的眼神,都像是一把利刃,都会狠狠地刺向江归砚珍视的尊严与骄傲。
甚至,在某些疯狂而失去理智的瞬间,杀了江归砚这个可怕的念头也曾在他心底闪过,如同恶魔的低语,诱惑着他走向罪恶的深渊。
即使在今生,他也曾付诸行动,彼时江归砚于水中奋力挣扎、险些溺毙,他却冷眼旁观;又或在高台之上,面对恐高的江归砚,他竟险些将其推下高台,令他命悬一线;更甚者,在那幽谧的夜里,他利用江归砚母亲的遗物,悄然行刺。彼时的他,心中也曾泛起丝丝愧疚之意,然而此刻,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命运的轨迹悄然发生了转折。之前是因为前世的因果,自己还有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折辱他,让他跪在自己脚下羞辱他,甚至于杀了他。
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变得如此不同,如此陌生,却又如此让他心慌意乱。他知道了缘由却也没了理由,而且现在他也做不到再去伤害江归砚了。
眼前的人在叶迟雨面前义无反顾的护着自己的时候,他发现每当江归砚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蔓延。
陆淮临试图去压抑,去忽视,可这种隐晦的心思却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野草,疯狂地生长,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会在不经意间留意江归砚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每一声轻轻的叹息,都像是在平静的心湖上投下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他竟然起了这种心思,想让面前这个人只属于自己。
陆淮临深吸一口气,将这份冲动强压下去。他轻轻挪动身体,与江归砚稍稍拉开一点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也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淡薄的窗纱,江归砚悠悠转醒,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身旁,却只触碰到一片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床铺,那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