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福寿园,尚未迈入屋内,便听闻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二哥,这都什么时辰了?那苏氏,怎么还不来给母亲敬茶?还苏家小姐呢?真是一点礼数教养都没有。”
这尖酸刻薄的声音,苏时瑾着实太熟悉了。这不正是那沈如风的三妹,沈竹茹嘛。
只听得沈如风,故作严肃地呵斥道:“三妹,不要多话。”
沈竹茹气得鼻中冷哼一声:“还不让人说了?”
而此时,沈老夫人余氏也附和道:“茹儿说得对,这苏氏谱儿摆得也太大了些。”
门外的苏时瑾,听到这些言语后,不禁冷冷一笑。
果然呐,与前世一般无二,他们这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所为的不就是妄图消磨她的心气,以便能更轻易地拿捏于她吗?
苏时瑾抬脚迈入屋内,众人皆朝她望了过来。
沈竹茹阴阳怪气道:“哟,总算舍得来了。还以为,你架子大到要母亲亲自过去请你呢?”
苏时瑾冷冷地扫视过沈竹茹,并未予以理会。而是径直走向余氏,微微福身道:“老夫人,儿媳来给您敬茶了。”
余氏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并未言语。
苏时瑾见余氏无反应,自顾自地吩咐道“春兰,去准备些茶水。记得,多备些,冷的热的都要有。”
余氏一脸惊诧,不知这苏氏意欲何为。
待春兰端了一排茶盏回来时。
苏时瑾随意递了杯茶,送至余氏面前。余氏不情愿地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刚欲开口。
苏时瑾便说道:“母亲,是嫌热了?还是冷了?”
顿了一顿,又道:“这里还有呢,母亲若是嫌这杯喝得不畅快,就把这一排都喝了吧。”
余氏看着那一排茶盏,气得险些没背过气去。她这是故意的,知晓她要刁难她。故而,差人准备如此多杯茶,还美其名曰让她喝个畅快。
她若真喝了,岂不是要不停跑茅厕?
她将茶盏,狠狠地搁置于桌上,道:“不必了。”
这时,沈竹茹跳出来,大声道:“苏时瑾,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时瑾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三妹,我是关心母亲,所以多备些茶。”
接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道:“我既已嫁入沈家,便是你二嫂,你对我当恭敬些。否则,外人瞧了,会觉得你缺乏教养,以为是母亲没教好你。”
沈竹茹气得直哆嗦:“你自己没教养,睡到日晒三竿,才来给母亲敬茶。还说我没教养?”
“这礼数教养,就不劳三妹费心了。我苏家好歹也是皇商,自是从小教导的。”
说完,苏时瑾扭头一笑,眼含深意地看着沈如风。故作娇羞道:“至于今日起晚了,是夫君怜惜我,让丫鬟们莫要打扰我,这才误了时辰。你说,对吗?夫君。”
沈如风,不是惯会做戏吗?前世,她因为爱他,所以婆母磋磨她,小姑欺辱她,她都忍了,人前从未让他难堪,难做过。
今世,既然他喜欢做戏,那就摆到明面上,看他如何在其中周旋?
余氏和沈如风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回击。
沈竹茹被堵得一时语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苏时瑾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冷笑更甚。
前世的她,过于贪恋沈如风的容颜,又沉溺于他的温柔陷阱中。才过得胆小卑微,处处讨好。
如今,她已经看透了这一家人的嘴脸,便不会再被迷惑。自然,就该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沈如风稍显尴尬,轻咳了一声后说道:“母亲,今日确实是儿子的不对。”
余氏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她狠狠地瞪了苏时瑾一眼,说道:“你有什么错?这媳妇懒散,不早起敬茶,跟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关系?”
沈如风见劝不了母亲。只好转身,看着苏时瑾,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开口道:“夫人,你就别闹了,快给母亲认个错。”
苏时瑾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就装不下去了?也对,他原本就是恨着苏家,恨着她的。前世,也只敢背地里,甜言蜜语地哄着她。
为的就是麻痹她,好对她下手,好对苏家报复,最后还霸占了她的陪嫁。
最可恨的是,他和朴月琴那个贱人,还亲手烧死了她的三个儿女。
想到这,她大笑道:“我闹?我何错之有?不过起晚了些,你们就不依不饶的?”
余氏怒呵道:“不过起晚了些?你既已嫁为人妇,就应当早起侍奉婆母。”
苏时瑾闻言,低声啜泣道:“那媒婆上门时,说婆母性情和顺,待人宽厚。街坊邻里皆称颂其德行,必定会待我如亲女。”
抽了抽肩膀,又道:“我在家时,祖母和母亲,并未让我早起请安。所以,将婆母当作母亲,是儿媳的不对。”
苏时瑾拿帕子,抹着眼泪,接着说:“既然婆母有此要求,那明日起,儿媳卯时就来。”
春兰和秋月,看到苏时瑾的这番作为,着实有点惊讶。自家小姐从小受尽宠爱,所以行事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今日,这前半段倒像她的行事风格,这后半段嘛,总觉得茶里茶气不像她的风格。
此时的余氏被她这眼泪闹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倘若继续发难,岂不是代表未拿她当亲女吗?
但要是就这样放过她,以后就更难拿捏住她了。
沈如风心思细腻,他知道如今他才刚入仕途,离不开苏家的财力支持。况且,他要想复仇,首先就要稳住苏时瑾。
他急忙说道:“夫人,母亲自然是拿你当亲女的。不过是一件小事,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沈竹茹再也忍不住了,说道:“二哥,你这么护着她,以后她还指不定怎么嚣张呢?”
“够了,茹儿。你二哥说得对,都是一家人,这些都是小事。”
沈竹茹听到母亲的话,虽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着嘴唇不再言语。
苏时瑾见此情形,又嘤嘤哭了起来,“都是儿媳的错,让三妹这般不喜。”
余氏皱了皱眉,无奈道:“好了,都不要说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沈如风看向苏时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夫人也莫要再哭了,伤了自己的身子。”
苏时瑾点点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多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