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思淇打开手上的智能手表,点开相册:“那个视频我有。”
在手表上看视频有点费劲,贺逸辰加了代思淇微信让代思淇把视频发给他。
视角是怼脸拍,视频里的袁诗雅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整张脸都是红的,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抽泣的声音止都止不住。
视频里面只有袁诗雅一个人,但是除了袁诗雅抽泣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恶劣的声音,不用多想,这个女人的声音应该就是她的母亲无疑了。
只听到那个女人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丢不丢脸啊,你老师天天在群里艾特我,说你月考成绩又下降了,你在学校是怎么读书的?还好意思哭。”
伴随着女人的责骂声,一只手突然闯入镜头,在袁诗雅瘦弱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又是一块青紫。
袁诗雅疼呼一声,捂着被拧疼的胳膊后退一步,换来的又是破口大骂:“我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为什么成绩下降了?跟老师说,说啊!”
话音未落,又是狠狠拧了几下袁诗雅的胳膊,这时的袁诗雅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完全没法开口说话。
女人的声音愈发癫狂:“不说是吧?不说那以后老师就不用管她了,让她自生自灭吧,也别天天在群里艾特我了,我每天都特别特别忙,没有空看群消息!”
话音刚落,女人一把抓起袁诗雅的书包,把里面的书一股脑的全部都倒了出来。
袁诗雅惊恐的睁大眼睛,她意识到什么上去阻止,却被女人狠狠推开。
“读个屁你读,每次考试成绩都下降,老师天天在群里说,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我,这个书你也别读了!”
“妈妈不要,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袁诗雅凄厉的哭声听的人揪心,但女人还是将袁诗雅的课本都撕了。
袁诗雅怔怔的站在原地双眼含泪,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视频播放完之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现在都认同代思淇的话了,袁诗雅的妈妈……确实不太正常。
代思淇叹了口气,主动向他们讲述这件事的后续:“袁诗雅妈妈发这个视频到班群,班主任没有回消息,不过后面也不敢在群里艾特袁诗雅妈妈了。”
祁葵欲言又止:“这个视频你有,那其他同学……”
代思淇无奈:“视频早就传疯了,别说班上的同学知道,估计全校同学都知道了。”
又原本就安静的氛围,再次变得凝固重起来。
一直强忍着愤怒的贺逸辰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这是什么妈啊!这不就是虐待吗?打骂孩子完了还拍视频发到班群里,这让袁诗雅上学怎么面对老师同学!”
就算成绩再怎么差,也不能这样对孩子啊。十四岁的女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这么狼狈的样子被所有同学看到了,她要怎么在学校立足,光想想就觉得揪心。
乔敏拿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一边记录一边自言自语:“这就是袁诗雅自杀的原因吗?一个窒息的原生家庭?但是……”她语气顿了顿,颇为不解的说:“她妈妈现在很难过啊。”
大家纷纷想到了袁诗雅妈妈,那个失去女儿的可怜女人,每次看到她都是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的模样。失去女儿确实给了她很大的打击,看到她这个样子,没人会怀疑她不爱自己的女儿。
这就是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三个月前,袁诗雅就跟贺逸辰发消息说过她月考退步了被妈妈掐的事,那个时候她还觉得是自己惹妈妈不开心了。傻乎乎的小姑娘还觉得愧疚,还给妈妈做了晚饭等妈妈回家吃,结果被妈妈打翻了饭菜臭骂一顿。
或许就是从那天开始,袁诗雅的妈妈就经常打骂她,后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祁葵问:“这个视频是什么时候发的?”
“上个月月考,袁诗雅成绩又退步了,当时正好是周末,大家都回家了,班主任就在群里公布了成绩。退步的学生艾特家长,让家长督促在家好好复习。”代思淇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这几个月袁诗雅的成绩都在退步吗?”
代思淇点点头:“嗯嗯,她本来就是转学过来的,学习进度跟我们不一样,老师也说过退步是很正常的,老师只是希望袁诗雅可以尽快把进度赶上来。”
袁诗雅的妈妈压力很大,休息的时候还要兼职上夜班,她已经无暇顾及女儿了,老师又经常在群里艾特她,说她的女儿成绩老在下降,她这才忍不住爆发了。
她用了最极端的方式,虐待自己女儿威胁老师以后都不要再艾特她,她成功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丝毫不管自己女儿会承担什么。
“这个视频发出来后,袁诗雅在学校是什么反应?”祁葵想象不出,袁诗雅怎么去学校面对老师同学,所有人对她不是同情就是嘲笑吧,在那种环境下每一秒都是煎熬吧。
代思淇仔细想了想:“没什么反应呀,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跟别人说话,不跟别人玩,哦!”代思淇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最近袁诗雅晚上会说梦话,一直在说救救我,救命之类的。”
代思淇一脸同情:“大概是太压抑了吧。”
贺逸辰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他忙问:“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吗?”
半个月前袁诗雅也发过消息让贺逸辰救救她,那是袁诗雅第一次说不想活了,她说她觉得很累,觉得没人会站在她那边。
贺逸辰也许不聪明,但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导致袁诗雅死亡的重要原因。
代思淇怪异的看了一眼贺逸辰:“对呀,大概是上个月月考之后的一两天后吧,就经常说梦话,醒了还会小声哭,我们安慰她,她也不理,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不过哥哥,你怎么知道?”代思淇好奇的问。
贺逸辰没有回答,反而焦急的问:“除了救命之外,她还说了什么?”
代思淇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我们大家都怀疑她妈妈是不是经常在家里打她,她才会喊救命。”
祁葵觉得不太可能,袁诗雅妈妈就是打孩子也不会打到孩子喊救命。
大家在各想各的,代思淇收拾好作业放进书包:“我要回家了,再晚一点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看到我不在家,他们会担心的。”
贺逸辰下意识说:“我们送你吧。”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好啊。”代思淇也觉得跟着他们比自己回家安全。
代思淇家离学校不远,不然她父母也不会放心让她自己回家。
祁葵等人将代思淇送到小区,途中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不是很高约莫一米七左右,长相普通略微有点秃顶,瞅着像地中海。穿着蓝色条纹短袖衬衫,黑色裤子和凉鞋。
代思淇看到后礼貌的打招呼:“徐老师好。”
这个打扮算是经典款老师了,不过他左肩上挎了一个黑色的包包,和他的形象有点不太搭。
现在这个时间点,小区下面没什么人,灯光也比较昏暗,中年男人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代思淇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明显的惊慌后,中年男人勉强的露出一抹微笑:“是思淇啊,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这些人是?”
中年男人扫过代思淇身边的五人,祁葵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长相,贺逸辰紫色的刺猬头假发别具一格,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紫黑紫黑的。就是清风明月乔敏三人是正常打扮,但造型格外突出的两人还是让他们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
乔敏担心这位老师误会,站出来解释:“我们不是坏人,是……是思淇的朋友,今天碰巧送她回来而已。”
初中生有这样的朋友也是挺离谱的,但中年男人似乎不想计较,跟代思淇嘱咐了句早点回家就匆匆离开了。
祁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思淇,他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嗯,数学老师,我们这个小区离学校比较近,很多老师都住在这里。”
“那这么晚了,他往外跑是做什么?”
学校已经放学了,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吗?
“应该是去补习吧,很多老师放学后都会接一些补习课。”
是这样吗?难道是她多想了?老师教书育人,做的都是善事,但这位徐老师不像什么良善之辈啊。
将代思淇送到家门口后,祁葵等人往回走。
祁葵脚步匆匆:“我们追上那个老师,我觉得他有问题。”
贺逸辰不解:“啊?有什么问题啊。”
祁葵简洁明了:“面相不对。”
“不挺老实的吗?”贺逸辰回忆了一下,那个徐老师不是长了一张再大众不过的脸?不过祁葵说不对,那老登肯定就有问题。
贺逸辰人高腿长,勉强能跟得上祁葵的速度。乔敏跑了几步就被甩下了,清风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
“乔小姐,要不你先回去吧。”
乔敏摆摆手:“没事,你们别管我,我一会儿扫个共享单车追你们。”
清风闻言也不再管她,跟上了大部队。
幸好徐老师也没走多久,一会儿就跟上了。
他没有去上补习课,去了附近的自助银行取了钱,等他出来的时候他挎着的那个黑色包包变的鼓鼓囊囊。
“他取这么多钱做什么?”贺逸辰压低声音问。
徐老师抓紧了黑色的包包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取自己的钱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背着那个装着钱的包,徐老师走进了一所酒吧,祁葵掷了个窃听符他身上,这个的用处跟窃听器一样。
四个人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偷听徐老师去做什么。
乔敏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见他们窝在一起,这里却不见许老师:“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徐老师呢?”
明月解释:“他取了一大笔钱,把他的包装的满满的,然后就进去,我们在他身上放了窃听器。”
乔敏捂住嘴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窃听器?犯法的。”
祁葵:“那你听不听?”
乔敏:“……听。”
一个老师大晚上取了一包钱走进了酒吧,怎么听都好像另有隐情,尤其是现在发生了袁诗雅的事情,没准这两件事还有关联呢?谁还没点好奇心了。
窃听符一共有两张,子符和母符,子符在徐老师身上,母符祁葵贴在了手机背面,听上去就是手机里面发出的声音。
音乐声里夹杂着人们的欢呼声,过了一会又安静下来,应该是走进包间了。
徐老师焦急的叫了句舅舅,一个老人愤愤的声音传出来:“你还知道叫我舅舅,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这几天那些人都在学校闹!都不知道能不能保的了你!”
徐老师声音慌乱:“舅舅你可一定要救我呀,我带了钱孝敬你。”
“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一条人命啊!我早几年就跟你说了,让你收手收手,你听了吗?现在闹出人命来了,知道求到我头上了?我现在已经退休了,还能帮你几次?”
啪嗒一声,应该是跪到地上了,徐老师哭着说:“舅舅,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进去了,谁给我妈养老啊。”
那边叹了个气,语气缓和了点:“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早就不愿意管你了,钱给我吧,我再打点打点。这件事情还没有闹大,只要把家属安抚好了,就没什么事儿了。”
话音一转又指责道:“你啊!这次长教训了,知道听话了吧。”
听到舅舅愿意帮忙,徐老师明显不慌了:“知道了,知道了,谢谢舅舅。”
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接下来的话就无关紧要了,舅甥二人随意的点了几位陪酒小姐,开始喝酒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