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意外还是确实此事,宋匀都决定将此事上报。
郑锦自然也是同意,她心里希望这只是意外,但就像宋匀说的,特殊年代。
很快,宋匀就找到了范所长,详细地汇报了这个情况。
范所长听后先是一阵沉默,而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怒吼,震得郑锦耳膜嗡嗡作响。
“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情!”
“嚣张!太嚣张了!”
滴丸技术和滴丸机,在医学上讲,可谓是突破性的存在,事关重大。
现在却可能已经被泄露,不仅所里领导,就是医药管理局的领导也很震怒。
范所长,当即表示彻查!
调查迅速展开,第一个被叫去问话的是工作室的值班警卫——小李。
小李身形笔挺,神情略显紧张,他如实汇报:
“报告各位领导,今儿早上政治部干事赵鹭同志因为腿脚不方便,让我帮忙去办公室取一下文件,我才离开的。”
“离开前,我见宋工在,心想着不会有事,就帮赵干事去取文件了。”
难道是赵鹭?
“我当时整理好文进,就去给郑锦同志送饭票了。”宋匀也开了口,“锁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赵鹭同志。”
小李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
“我确实是去赵干事办公室取过文件,她办公室的同事见过我的,还给了我一块糖。”
调查人员立刻找到了赵鹭办公室的同事李秀,李秀证实了小李的说法。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警卫员小李没有说谎,赵鹭办公室的李秀也没有说谎,可宋匀却笃定有人在他离开后翻看了图纸。
“赵鹭同志现在在哪里?”范所长沉声问道。
“赵干事外出办事了,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调查人员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
赵鹭有嫌疑,但目前证据不足,无法妄下断论。
范所长的眉头紧锁,办公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眼看着接近成功的科研项目,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这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潜伏的敌人又是谁?
调查陷入僵局,郑锦心里发堵,不知不觉眉心拧成了一团。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思绪飞速运转。
工作室里弥漫着熟悉的油墨和纸张的味道,这味道原本让她安心,此刻却更添烦躁。
“或许,可以提取指纹?”郑锦突然出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
她语气坚定,目光炯炯,仿佛抓住了破局的关键。
保卫科的负责人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搓了搓手,嗫嚅道:
“郑医生,这……以现在的技术,恐怕很难提取,更别说检测比对了。”
“这设备,咱们研究所也没有啊。”
郑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代入前世社会了。
“这指纹技术,听说公安那边也只是刚起步,根本不成熟,咱们这儿……”
保卫科负责人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范所长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烦躁地敲了敲桌子,沉声道:
“既然现在情况不明朗,那么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宋工和郑锦同志,你们暂时也不能离开研究所。”
郑锦闻言,猛地站起身,杏眼圆睁,语气中满是不理解和质问:
“这……这说不通啊!”
“我是滴丸技术的提出者,宋工是图纸的设计者,也是第一个发现图纸泄露的人,我们为什么要被列为怀疑对象?”
宋匀拉了拉郑锦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语气沉稳地解释道:
“郑锦同志,组织上这样做,看似是怀疑,实则是保护。“
“滴丸技术的项目受到国家医学部门的高度重视,事关重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暂时留在这里,是最稳妥的办法。”
保护?
郑锦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菜鸟。
宋匀这么一点拨,她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忍不住脊背一阵发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敌人的目标,不只是滴丸机本身,而是整个项目,甚至…是她和宋匀!
眼下,敌人已经拿到了设计图。
根据设计图,完全可以仿制滴丸机。
就算图纸上有些许不清楚的地方,凭借行内人的经验,也足以破解。
更可怕的是,如果敌人得到了设计图之后,为了阻碍国内医学的发展,很可能会毁掉原本的设计图纸。
又或者…伤害参与设计和研发的人员,比如她和宋匀。
郑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手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宋匀注意到郑锦的异样,连忙低声安慰她:
“别担心,郑锦同志。”
“我这几天一直对外声称图纸的核心部分还没画完,而且在一些重要的图纸上,我故意隐藏了核心部分。”
“他们拿到的,是残缺的图纸。”
听到宋匀的话,郑锦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她仍然心有余悸。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这时,范所长也再次开口了,他的语气严肃而低沉:
“敌人没有带走原图纸,而且是私下进行的,这说明对方还在等终稿。目前来说,郑锦同志和宋工都还是安全的。”
“但是,以防万一,你们两位都不能离开研究所。”
“必须以设计图纸的理由,留在研究所里。”
领导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一为保护,二为迷惑潜伏的敌人,引蛇出洞!”
郑锦和宋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决绝。
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惨白的日光灯下,工作室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
严越将赵鹭放在市政府门口,油门一踩,吉普车便冲了出去。
他心里装着事,没心思跟赵鹭周旋。
严向前今晚要随军区的车回部队,蔡文淑不放心,想让他开车去送。
严越当然没意见,左右郑锦后面这几天都住在研究所,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回到大院儿,严越一眼就看到大院儿里停了两辆军车。
一辆吉普,一辆卡车,那辆吉普他认得,是邻居范庆家的。
范庆原是西南某师的政委,这两年才调任回来。
不过身为军人,也是时常不在家。
严越不太喜欢范庆,这人凡事喜欢高调,每次回家都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就像眼下,两辆军车扎眼地停放着。
严向前曾评价范庆,说他心思深沉,生活作风虽然高调,但做事未必高调。
还说范庆表现的,不过是想让人看到的。
至于内心如何,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