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蒋南松直白的宣告,随野呼吸平稳,面不改色。
“这就是你深思熟虑的报复方式?”
“是啊”,蒋南松理所当然地点头,“你不知道你那个样子有多狼狈。”
“大小姐疯起来还挺吓人,这是真打算吃掉你啊。”
笑完,蒋南松话头一转,人渣口气爆表:
“不过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轻点就是了。”
“对待像你这种坏家伙,要更狠,更重才行。”
那模样仿佛已经把随野当作砧板上的鱼肉,想着用什么姿势下刀。
然而随野却是眼帘半阖,一如往常地漫不经心:
“我挑食,对没脑子的蠢货不感兴趣。”
蒋南松呲牙一笑,晃了晃手腕。
对准随野的脑门跟心脏,模拟出两声开抢的声音。
“没关系,你的命还在我手里呢。”
随野没回话,再度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仿佛完全没把蒋南松的威胁放在心上。
见他如此淡定,蒋南松眉头一扬,“你难道不怕我霸王硬上弓?”
随野反问:“你难道不怕被我掰断狗牙,没收作案工具?”
“怕。”
蒋南松笑容肆意。
“怕死了。”
随野侧过头,声音没什么起伏,“是吗?”
“是啊。”
蒋南松说着,他刚要伸手摆正随野的脸,后颈忽得刺痛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嘶了一声,下意识抬手去摸。
结果手软脚软,整个人像是漏了气的气球,知觉全无,直挺挺栽倒在了水里。
刹那间,水花四溅。
看到蒋南松毫无征兆地倒下,随野没有一点惊讶,反而不疾不徐伸出胳膊,拾起那把因为脱力而掉下来的抢。
而后起身上岸,瞄准水里的蒋南松。
“砰!”
“砰!”
不同于蒋南松方才用嘴模拟出来的声响。
随野实打实开了两抢。
一抢打中蒋南松左肩,涌出来的血红蓝交织,在水里慢慢荡漾开来。
一抢打中蒋南松脑袋旁边的石头,子弹嵌进去,炸开蛛网一样的裂纹。
月光与花香渗入随野覆满水珠的矫健身躯,恍若一头在夜色里舒展肌肉的兽。
“现在呢?还怕吗?”
躺在潭底的蒋南松,因为快速缺氧和失血,加上情绪亢奋,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但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只有嘴。
所以呈现在随野面前的,就是躺在潭底的蒋南松张着嘴,咕嘟咕嘟冒泡泡这样一副场景。
因为蒋南松全部心神都在随野身上,得以偷袭成功的01,迈着小碎步走到随野脚边。
『主人!』
随野退膛关保险,将抢扔到水里,垂眸看向01,嘴角带了点笑意。
“01,干的不错。”
被夸了的01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但尾巴却一下子翘得老高。
“虞望呢?”
『我把他关进实验舱了,每隔两个小时注射一次镇定剂跟缓和剂,直到他的身体数据全部恢复正常为止』
随野点点头,这次的麻烦确实是他没有考虑周全才引起的。
他又侧目看向不远处的角落,从一开始就在装死的二狗。
“你呢?平常吃那么多,关键时刻又干什么了?”
突然被cue的二狗,被随野阴恻恻的目光盯得汗毛倒立。
它忙滚到随野跟前,一脸谄媚,求生欲极强。
【老大,我当然没掉链子啊,那个红毛就是我带过来救场的,他还打我了!!】
二狗一边说着,一边扭转身子,把圆滚滚的屁股对准随野,一抖一抖的,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巴掌印。
随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它,胸口的绷带仍然在渗血。
“你确定是救场?”
二狗自然看见蒋南松是怎么狗胆包天,对着随野放狠话的。
【这…我…他…额…】
它心虚地移开视线。
随野已经懒得跟这蠢货生气了,转身走向木屋。
虽说防御系统没被启动,周边的动植物幸免于难,但木屋本身却被蒋南松那家伙拆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屋顶塌了,墙倒了大半,只有那扇完好无损的门,还在风里瑟瑟发抖地硬挺着。
十几只小蜘蛛正在里外忙活着,在废墟上修修补补。
看到随野过来,其中离他最近的那只小蜘蛛放下木板,倏地蹿到他的脚边。
小蜘蛛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银白,背部有几道红纹,时不时闪过一道流光。
它在随野脚边高兴地蹦来跳去,偷偷摸摸用腿勾一下他的裤脚,然后瞄一眼随野。
发现没有被说后,它又偷摸地勾了好几下,然后像是偷到糖果吃的小孩子,转了好几个圈圈。
随野自然注意到小蜘蛛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就只是用脚尖把它往一边轻轻一推。
“好了,别撒娇,去干活。”
小蜘蛛心满意足地冲随野挥挥腿,继续抱起那块比它体型大好多倍的木板,吭哧吭哧搬运到正在补墙的同伴旁边。
同伴似乎感知到它刚刚碰过随野,生气地跳下来,一腿踢到它的屁股上。
像是在报复它背着大伙儿偷偷接近随野的可恶行为。
被同伴猝不及防痛击的小蜘蛛,呼得一下,飞出去好远。
或许有那些藤蔓作为缓冲,木屋内部损坏情况倒是没外面那么严重。
随野翻了翻,在角落里发现幸存下来的医药箱。
解开被血染透的绷带,随野像是做过无数次那般,给自己杀菌消毒止血包扎,手法熟练又粗暴。
处理完伤口,随野坐在被毁得不成样子的床上,缓着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
他扔了几片消炎药进嘴里,一边嚼碎药片,一边换上01送过来的干净衣服。
视线在地上散落的东西里逡巡,像是在找东西。
蹲守在门口的二狗见状,直觉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
它迈着小碎步凑到随野面前,摇摇尾巴。
【老大,你在找什么鸭~】
瞧着突然殷勤起来的二狗,随野看穿它的心思,但还是给面子地大致比划了一下。
“一个笔记本,浅棕色的,就是我经常翻看的那本。”
二狗信誓旦旦:【包在我身上!】
它回忆了下那本笔记的样子,而后低下头,在废墟里嗅来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