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诱杀19
上一世,身为狐狸婊的室友,明明离施\/暴现场仅有一墙之隔,有无数次制止那三个贱人的恶行的机会,随野却一直无动于衷。
说不憎恨那是假的,其他同学跟老师,畏惧那三个贱人们的身份跟后台,不敢施以援手。
但为什么家世与他们相当的随野,也要作壁上观呢?
这人难道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伸手拉自己一把是很难的事吗?
哪怕一下,就一下,也能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还能再垂死挣扎。
可随野没有。
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纵容暴力与恶念滋长,冷眼旁观着自己被拉入地狱——
所以重来一世,随野也在米休的报复名单里。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那三个把他折磨的体无完肤的贱人是一定要死的。
而随野作为无言的帮凶,虽然不至于被判死刑,但米休也不准备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他也要让随野体会到求救无门,在别人的沉默与冷眼中走向灭亡的痛苦。
为此他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他知道戏剧社的社长平常对随野很照顾,如果随野有点良心的话,用她作饵,肯定能引随野咬钩。
好在他赌对了。
随野真得来了。
接下来的发展米休都想好了:
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会控制住随野的身体,然后割开他的静脉,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出身体,却无能为力阻止。
到时候他只能向自己求救,然后被自己冷漠地拒绝,在无边的冰冷中,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慢慢等待绝望降临——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可米休万万没有想到,情况远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简单。
随野没吃到苦头,反倒是自己狠狠在阴沟里翻了船。
现在,手脚被缚无法动弹的人是他,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人是他,被丢下被无视的人还是他。
米休人都麻了。
活动室有些年头了,被雨水泡得泛着一股股霉味儿,黏在鼻腔里。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米休的脸贴着地面,头发乱糟糟软趴趴垂下来,鼻血还没有止住,在身下汇成一小洼,神色颓靡得厉害。
再也没有先前骂街的那股精神劲儿。
“学长,你还在吗?”
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
一片死寂。
“有没有人啊…”
没有电,室内降温降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冷,米休的大脑一阵晕眩。
他哆嗦得厉害,拧着肩膀弓起身,把自己缩成一团,喃喃开口:
“谁都好,有没有人把我放开…”
恍恍惚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间冰冷的实验室,锈迹斑斑的狭窄水缸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水缸里的水已经浑浊不堪,漂浮在缸里的“人”,不对,已经不能将他称之为人了,被铁链牢牢拴住脖子,无法挣脱。
一条长长的伤口自胸口蜿蜒至小腹,发炎长脓,不断有泛黄的组织液从里面流出来。
米休动了动眼珠,跟缸里的“人”对上视线。
透过玻璃上歪歪扭扭数不清的划痕,他看到那“人”的眼睛像是干涸的海,却在与他对视时,又生出了一片潮湿。
那“人”仿佛逢春的枯木,艰难地挪动身体,干枯的掌心覆上厚厚的玻璃,灰蒙蒙的眼睛有了亮光,嘴唇一张一合,“救…”
可还没等米休看清,那个“人”却忽得开始融化了。
不只是他,包括那个破败的水缸,所有的一切,就像是高温之下的蜡油一样,变形,扭曲,流淌。
在地上结了厚厚一层油脂,最后一点点湮灭。
米休麻木地收回目光,闭上眼。
好黑。
*
“心跳正常了!”
“伤者肋骨断了好几根,不要随便挪动。”
“伤者失血过多,需要立即输血…”
“鼻血怎么止不住?这小同学干什么了?”
“……”
*
供电恢复后,哪怕已至深夜,综合楼依旧热闹非凡。
救护车,警车,巡逻车,各种各样的人在楼里穿来穿去,嘈杂鼎沸的声音被沉沉雨幕悉数压下。
二狗叼着雨伞哒哒哒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随野坐在长廊的休息椅上,半张脸都埋在衣领的画面。
留在外面被风吹的眉眼带着倦意,两条长腿交叠伸直,沾着泥点的裤边向上卷起,露出一小截脚踝。
乌黑发间藏着两抹白,揉乱的绒毛,被泛着凉意的水汽沁染得湿漉漉。
二狗敏锐地察觉到随野似乎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它快步跑过去,用脑袋蹭蹭他,轻声叫道:【老大?】
随野撩开眼皮子,嗓音听上去没什么精神,“来了?”
二狗担忧地看着随野,【老大,你今晚上去哪儿了?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随野接过雨伞,顺道把二狗挤过来的脑袋推开,站起身,“打架去了。”
【啊?打架?跟谁?】
随野撑开伞,朝综合楼那边望了一眼,而后摸着二狗的脑袋,淡淡道:
“大人的事,小狗不要多管。”
说罢,他长腿一迈,踏进雨幕。
二狗快好奇死了,迈着小碎步,围着随野打转。
【老大你别吊我胃口嘛~是谁惹你了?你快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老大老大~】
“闭嘴,不然回去你一周都不准再看电视。”
【不要啊…】
一人一狗渐行渐远,原地只剩雨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