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润喊完这句,大帐帘幕掀开,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壮硕腮下一大把络腮胡子的大汉,其人正是彭脱,他冲着守卫喊道:“柱子,让他进来吧。”
守卫应了声唯,给齐润放了行,但还是把王白、典韦他们挡下了。典韦正要发作却被齐润拦住了:“你们回吧。”
“参事,我们在这等您。”王白道。齐润向着他们点了点头,拿着地图撩幕而入。
大帐里聚着七八个人,波才坐在一张大桌案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齐润。
“齐参事这么早就来找我,有何要事?”波才淡淡地问道,这波才今年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铠甲,但是却头戴一顶道士方巾,额头绑着黄巾,面容清秀,留着一缕山羊胡,眼神清冷,整个人显得精明干练,据张芙蓉说,这波才是张角收养的孩子中年纪最大的,所以大家也都拿他当家中长兄看待,此时他端坐在那里,微微挺胸,略扬着下巴看着齐润,到确实有个当哥哥的看自己弟弟的样子。
“……,波方主,既然要议事为何没有叫我?”齐润开门见山地说。
“哦,你才至颍川方不久,对这里的情况不怎么熟悉,而且你也没有带部曲来,没法给你分配任务,故而没有让你参加。”波才看着齐润笑着说道,继而笑容收起,冷冷的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事要见我?”
“我是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所以才需要找你们商议。”齐润说着,斜眼看了一下铺在桌案上的地图,果然不出所料,波才他们用的地图简约笼统至极,张角广宗议事堂上挂的那个地图就是这样,这种地图的精确度自然可想而知,齐润才至新汲时曾打算找幅地图来看,结果只有与张角那副相近的全舆图,地方地图则完全找不到,中国真正精准些的地图要到裴秀提出制图六体法并画出《禹贡地域图》才出现,可裴秀还要等近四十年才能出生,于是齐润决定提前拿来用一下。
齐润把自己画的地图盖在了原来的地图上,是新汲城南方秦村的地图,也就是颍汝黄巾联军目前驻军的地方,这是齐润这几天四处查勘并让王白、崔石头、郭大星三人用计里车确实测绘出来的。
“这是舆图?”刚才下令让齐润进帐的彭脱瞥眼看了一下,继而惊讶的趴到桌案上仔细看起来:“这是舆图?!”
“对,一个方格代表一里,这是依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六法制成的地图,以后军用地图都要这样绘制,每到一地,必须要先勘地理,访水文,明气候,而后才能布营扎寨。”齐润绘制的地图还很粗略,但也比波才他们之前用的清晰明了的多,地势高低也画的很明白,当然如果以后世标准看,齐润画的图还远远够不上军用地图的标准,据传抗战期间日军的军用地图标注极细,连一口井一棵树的位置都翔实确切,我方一旦缴获便如得至宝,可见细致详实的地图对军事的作用之大,可惜我国虽然自古以来就对地利在军事中的应用极为看重,但在绘图方面则往往偏于写意与笼统。
齐润见众人都被自己画的地图吸引了目光,继续说道:“有了地图,才能制作沙盘,到时候推演战术战法下达作战命令,便能事半功倍。”
波才怔怔的望着齐润画的图出神,继而一拍桌子道:“给探骑下令,让他们去向齐参事报道,先将新汲城周边的舆图画出一张来!”
说完,波才起身向着齐润郑重的施了一礼道:“齐参事,这事可就要劳烦你了,幸勿推辞。”
“波方主说哪里话,此本我分内之事。”
说完,齐润转身出了大帐,其实他还有很多的话想说,但齐润明白此时时机还不到,不先让颍汝这两方之人看到自己的能力,剩下的话说了他们也不会听。
齐润走后,波才笑着摇了摇头,对彭脱道:“唉,彭师兄,我听说他这几天在这秦村周边四处转悠,以为他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今天才知道他原来是在画地图啊,我这才明白师父的苦恼,这齐润还真是用他又不敢尽信,不用他又实在可惜,真是让人又爱又怕,这却如何是好?”
“哈哈,我倒觉得这小子是我们的人没差,和我们是一条心,你和师父就是太聪明,我这种粗人啊,反而觉得他可信可靠!”
“赌他一回?先下新汲城?”
“赌了!”
“哈哈,散会!”
…………………
两天后,齐润带着他根据探骑描述而绘制的新汲城及周边地形图来到了大帐,王、崔、郭、典四人则各背着一个苇篓跟在他身后,这次守卫没再拦,而是很恭敬的将他们放进了帐。
大帐内这次人多了些,齐润五人进去后略显拥挤,众人各自抱拳致礼后,齐润便将地图铺到了桌案上,这张地图六尺见方,以新汲城为中心,辐射出方圆百里内全部地形和村庄。
“这是新汲城及周边的地形图,我已经尽可能的将地形地貌都标注出来了,不过因为探骑们描述的可能有偏差,所以这图可能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
“齐参事,这图真是太好了。”波才看完地形图后赞道。
“这图确实不错。”彭脱也赞道,帐内其他人也凑上前想要把这张地图看明白,挤不进来的都伸长了脖子。
“这还没完,地图只是基础,诸位先让开桌子,我要根据地图制作沙盘。”说完,齐润从王白背上的苇篓里挖出一大块泥巴来垛在地图上,他先将道路大体勾勒出,然后根据地图上的等高线把丘陵山坡堆出来,新汲周围的村庄房屋用石子大体表示下,树林的地方就插几根树枝,就这样一个极简风格的沙盘,齐润在王白他们的帮助下也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帐内的将校们不是在沙盘边上指指点点就是在和周围的人谈论,波才则坐在一边看着齐润布置沙盘发呆,等齐润终于表示沙盘完成后,他用惊奇的眼神看着齐润道:“齐参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东西并不稀奇,马伏波当年就为光武帝聚米为山指画路径,不过可能比我这个还要简略些吧。”齐润搓了搓手上的泥说道,他接过王白递过来的一支箭杆指向沙盘中央的新汲城道:“新汲城高三丈,东城墙长三十六里,西城墙二十九里,南北城墙皆是二十五里左右,剩下的,波方主你来吧。”齐润将箭杆递到波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