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荷发觉齐润正在盯着自己,把他轻轻一推,就势站了起来,然后开始观察起房间内的情况。
“川岳,我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要想法子出去!”
“这里好像是个地窖,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小门,想要出去谈何容易,除非等有人再来时劫持了他,或许还有几分机会。”齐润笑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结果一下子牵扯到了梗挛的脖颈,不由得戴起了痛苦面具。
“川岳,你脖子怎么了?”
“挨了记手刀,现在僵住了。”
“你坐好,我给你按按便好的。”
“如此便有劳管师姐了。”
管荷啐了一口,嗔道:“刚才还叫我‘阿荷’现在怎么又唤回‘管师姐’了?”
齐润嘿嘿笑了两声,默然不语,只是闭目静坐,紧接着他便感觉到管荷跪坐在了自己身后,有些冰凉的手从领口处伸了进来,搭上了自己的脖根开始时重时轻的按揉起来。
她呼出的温润湿气撞到了齐润的后脖上,吹得几根乱发在胡乱摇摆,发茬点触在皮肤上,挠得齐润一阵痒。
按了一会,管荷坐的更近了些,开始用手肘按压齐润的肩窝,随着她的按压,齐润感觉身后像是有什么在如钟摆动,有节奏的轻触着自己的后背,更是渐渐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忽然,管荷如白藕般的双臂拢住了齐润,那软绵绵的钟摆也死死地贴在齐润的后背上。
“川岳,……我很害怕,……,我不想死……”管荷在齐润的耳边轻轻的啜泣呢喃道:“川岳,你有没有办法救我……”
齐润没有回头,他轻轻捉住了管荷的双手,柔柔的握住,缓缓言道:“管师姐,你还记得咱们去劫官铁的那次行动吗?”
“嗯,记得……”管荷轻声应道。
“那次是我第一次真正面对杀场,彻底吓坏了,腿软打摆子,想跑都跑不动,你也是像这样给我按摩,我才能稳下心神。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吓尿裤子的,哈哈。”
“我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胆小鬼……”齐润笑着说。
“你不是。”
“我是,从小到大我都胆小怯懦,从来不敢跟人争执,只要对方一强硬起来,我立刻便会怂,哪怕明明是我占理,也会选择放弃来逃避。”
“不怕你笑话,每次战斗啊,我都怕的要命,恨不得立刻逃走,……,我怕死,怕身边的人死,甚至害怕见到敌人的死。每当看到典韦那般疯魔的杀敌场景,我都会联想到有一天我大概也会像他戟下的人一样,死的零零碎碎,所以每次战斗后我都会做很久的噩梦。”
“但你依旧去战斗了不是吗?你一路战斗着来到了这里。”
“是啊,我就像是一只蚂蚁,趴在一片落叶上,陷在疯狂的漩涡里,每时每刻都觉得漩涡会打翻落叶把我吸进去溺死,但经过漩涡后却依旧被落叶托着浮在水面上,又向着下一个漩涡而去。”
“你想对我说什么?”管荷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手,重新坐好,声音有些冰冷。
齐润扭了扭脖子,经过管荷刚才那番按摩,梗挛感确实没有了,但齐润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他叹了口气,笑着说道:“管师姐,我也很怕死,很怕很怕,你们想问什么完全可以拿把刀架我脖子上直接问,不用费这么多事的。”
“啊,还有,我不是何进的人,更不是反间!”齐润着重强调道。
齐润说完,依旧抓着衣服的下摆静静的坐在那里,小屋里陷入深深的寂静。
“切!你怎么发现的?”管荷按捺不住性子,站起身来走到小门处的台阶上,翘着二郎腿坐下,冷冷地问道:“我演的不像吗?”
齐润伸出三根指头,笑着说:“演技三要素:真听,真看,真感觉,从这方面讲,你演的其实是无可挑剔的。”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是妆造穿帮了,你虽然在造型上很符合你要演的形象,但是你的胳膊和腿太干净了,没有一点伤口和瘀痕,甚至连点被捆绑、钳箍的痕迹都没有。”
齐润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紧紧拉住衣服的下摆,依旧背对着管荷,继续说道:“再就是刚才周仓进来送食物和水的时候,他连头都不敢抬,好像生怕看到你一样,这可不像一个好色悍匪的外在表现,这是第二个穿帮点。”
“啧啧,齐润啊,你这个精黠鬼,这点小细节都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一定能骗到你呢。”
‘废话,我可是真正的阅片无数的老司机,什么麻○搜○官、对○忍、夫○前○○、监○拷○……,你这点演技能骗得了我?’
齐润内心如波涛汹涌,一股无法对人明言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哈哈,管师姐,可以回答我三个问题吗?”
“问吧,但我只会答‘是’或‘不是’。”管荷冷笑一声,左手抱在胸前,右肘撑在膝上,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齐润的背影,像一只猫儿在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期望会有什么惊喜。
齐润也转过身来看着管荷,她正坐在这囚室里光亮最强的地方,小门望孔透过来的光洒在她身上,用金色勾勒出一个曼妙的轮廓,她用来裹住自己的那件破披风因为俯低了身子而豁出个口来,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白色亵衣和两团酥珞,一双修长的腿交叉着叠放,泛出莹莹的白光,翘起来的一只脚丫儿顽皮的摇晃着,饶是齐润这样的老司机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有点愣神。
‘喂,我可是连裤子都没穿,你给我看这些真的好吗?!’齐润在心中咆哮道。
“问啊。”管荷见齐润只顾盯着自己看,笑着催促道。
齐润尴尬的陪笑了两声,伸出了一根指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王白、郭大星、崔石头、于毒、周仓、裴元绍,当然,可能还有徐晃,他们跟管师姐你一样,都是隶属于马方主的麾下吧。”
“你们都是马元义的人。”
“是,也不是。”管荷笑了笑。
“哎,你这样回答是犯规的。”
“本来答案是‘是’,但是这里面有几个人认投了新主子,现在不能完全算‘是’了。还有一个错的离谱,我可不是小马的人~”管荷笑吟吟地看着齐润说道:“这些话算我送你的,剩下的问题我一个多余的字也不会说了,注意你的措辞。”然后她抬了抬手示意齐润继续。
齐润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底,伸出了第二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