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崔雁宁惺忪睁开睡眼,用力嗅着膳食的香味,“秋芝~我还没起身呢。”
言外之意,怎么提早上膳食了?
秋芝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下朝就过来的陈卓璟。
未见怒色。
秋芝暗舒一口气,蹲下身子行了礼,“奴婢去伺候娘娘起身~”
陈卓璟应了一声。
桂花搀扶着崔雁宁如厕回来,崔雁宁仍旧眯着没醒的眼睛,问了句,“我刚才怎么听到陈卓璟的声音了?”
秋芝顿时慌了神,谁想到崔雁宁竟然直呼男人的大名,“娘娘,就是陛下啊!陛下刚下早朝就过来了,此刻正在用膳呢!”
隔着层层屏障,崔雁宁自然是看不到男人的。
他应该听不到吧!
“娘娘,今日是先梳妆还是…”先用膳。
崔雁宁回答,“先用膳。”
反正从小到大,陈卓璟将崔雁宁各种丑样子都看过了。
再说,她现在巴不得陈卓璟厌弃她发福的身材和脸蛋,赶紧走呢!
崔雁宁未梳发髻,唇瓣没什么血色。
想是饿坏了,崔雁宁行了礼,自顾自地坐下来吃。
肚子里有个小家伙是不同了,食量见涨,以往厌烦的膳食,如今吃着,也没那么厌烦了。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禧嫔来请安。”
陈卓璟冷脸一句,“让她候着。”
“是~”
崔雁宁紧着嘴吃着,也没理会。
平时够大度的,也该她有些派头了。
眼见着秋芝舀起一颗丸子送到崔雁宁的食碗中,陈卓璟问一句,“朕记得,宁儿以前,不喜这道三鲜丸子啊!”
崔雁宁淡声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将男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秋芝在旁打圆场,“启禀陛下,娘娘自打怀上这胎后,口味变了很多。”
变了……
陈卓璟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说不清,道不明的。
饭后,陈卓璟回太和殿批折子。
一番梳妆打扮后,崔雁宁缓缓走到正殿,禧嫔姜芷晴急忙跪地参拜,“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姜芷晴没敢起身,跪着讲述事情原委,“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那只狼狗原是臣妾养着玩的,平时就有些凶性。”
“臣妾千不该万不该放任它作乱,还让他冲撞了皇后娘娘,臣妾真是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饶恕臣妾吧!”
崔雁宁淡妆浓抹,口脂是一抹品红。
崔雁宁徐徐开口,“豢养狼狗,想必,是禧嫔妹妹觉得宫室住着不够安心。”
“臣妾…”姜芷晴一愣。
原以为自己一大早来等她,已经够给她面子了,她应该就会顺着台阶下。
没想到……
她这是要揪着不放吗?
崔雁宁捏着锦帕,手搭在滚圆的肚子上,语气冷了几分,红唇更添几分威严。
“既然妹妹的宫室住得不安心,就换个宫室。”
“戌云居就不错,清静雅致。”
姜芷晴抬头看向端坐在上的女人,脸上毫不保留地大惊失色。
戌云居偏僻,号称半个冷宫也不为过。
皇后,这是要断送她的承宠之路啊!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姜芷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中宫皇后,想处置个妃嫔,太容易了。
只不过前世,崔雁宁心心念念地为陈卓璟着想,知道四大氏族染指朝政过深,对姜、赵、曹三大氏族送进来的妃嫔,格外开恩。
迈出承乾宫的大门,姜芷晴差点一个趔趄摔倒,梅香轻唤一声,“娘娘~”
梅香面露心疼,“奴婢扶娘娘上轿辇。”
“梅香…你说皇后是不是故意的?”
“她是不是在报复本宫?”
“她还记着本宫与柔妃在陛下面前编排她的事!”
姜芷晴心慌意乱,彻底乱了方寸。
承乾宫里有自己的小花园,院前一片空地,一棵桃树下栖息着四方花草。
秋芝搀扶着崔雁宁在院子里闲逛,“娘娘,奴婢见禧嫔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做过亏心事的人,自然怕找上门。”
崔雁宁扯起一抹冷笑,笑得邪媚。
思绪回到五个月前,
崔雁宁兴致之至,做了一盘蝴蝶酥,特地赶去太和殿相送。
太和殿外也不知怎的,无人看守。
崔雁宁就这样直冲冲地进去了。
书房空无一人。
隔着屏风,女人的嬉笑声传来。
“陛下真讨厌~”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轻松愉悦,“禧嫔怎么还没过来?”
年茂图说了句,“奴才这就去迎。”
看到崔雁宁,年茂图也吓了一跳,“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里头的人不免要扯扯衣领,收敛几分。
“陛下,您干什么呀?”
“臣妾还没玩够呢!”
男人扯开赵雪莲的手,神色尤其慌张。
崔雁宁气得心悸,轻挑唇,毫不客气地讽刺,“陛下好兴致。”
“这青天白日的,竟然这般见不得光。”
讥讽的笑容格外刺眼。
“哎呦陛下,皇后娘娘好大的火气!”
赵雪莲的声音麻酥入耳。
男人清了清嗓子,“皇后可有要事?”
“无事、”
崔雁宁扭头就走。
赵雪莲娇声嗔道,“陛下你看,皇后娘娘见您都不用行礼的。”
男人眉毛一紧,没言语。
崔雁宁冷脸迈出门槛。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姜芷晴一张纤瘦的脸,眼睛格外明亮有神,“柔妃姐姐叫臣妾过来,没想到皇后娘娘也在,今日可真是热闹!”
崔雁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都说陛下和皇后娘娘是从小的情分,”姜芷晴呵笑两声,格外讽刺,“可臣妾怎么觉着,陛下更喜欢柔妃姐姐一些呢!”
“也对,娘娘是我玄蔺国的国母,是与陛下生同衾、死同穴的人,自然也不屑于这些小宠爱。”
见崔雁宁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姜芷晴得意地笑出声来,绕过崔雁宁,径直进了太和殿。
赵府,宅子修得大,都说赵家人丁兴旺,想是不为过的。
这不,又要添丁了。
赵为仁
“夫君~”
赵为仁环抱着女人,慢慢挪动步子。
“夫人别怕,我在呢。”
赵为仁这个四品左卫军统领,可是一点一点拼出来的,年少从军,跟着当今陛下征战沙场,一去就是五年,楚姗姗便就这样守了五年活寡,可下安定下来,还得了左卫军统领的职位,才有了这个孩子。
“好疼、真的好疼、”楚姗姗抵在男人宽阔的胸膛,抽噎落泪。
“夫人受苦了,”赵为仁抬手轻揉女人的脊背,“我随陛下打南覃,有个鹰嘴峡,拿下了,这场仗便能占上风,可鹰嘴峡险要,易守难攻,南覃人善于猎捕,在鹰嘴峡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跳。”
“我被弓箭射穿前胸,队伍死伤过半,当时,我真以为自己回不来,也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楚姗姗的注意力成功被男人吸引,“那后来呢?”
“后来…陛下率亲卫,纵横驰骋,拿下山谷,将我救了出来。”
楚姗姗夸奖道,“陛下赏罚分明,知人善任,有情有义,是个不折不扣的明君。”
赵为仁凝着女人的杏眼,满脸坚决,“当年我挺过来了,眼下,夫人定能挺过来,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
楚姗姗望着男人,点了点头,心里多了几分勇气。
哗啦一声,羊水破了。
赵为仁低头吻上女人的眉心,“夫人定会平安的。”
平日里粗枝大叶的赵为仁,竟然如此温柔地哄着夫人。
楚姗姗绷不住,哭出声来。
且说赵为礼的小妾郑落雪一直养在赵为礼院中的西厢房里,东厢房住着钟巧意。
女眷们集聚赵为仁院里,等候着楚姗姗的动静,自然无人无暇顾及郑落雪。
而赵为礼陪同赵洺峰出去吃喜酒,还未曾回来。
钟巧意等得就是今天,“吩咐下去,不许她屋里的人出来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