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进宫来,与崔雁宁做伴。
“娘娘放宽心,陛下做事稳重,思虑周全,事事留有后手,定不会让贼人钻了空子。”
崔雁宁扶着肚子缓缓坐下,眉眼发愁,“听说二哥被革职查办,我这心,便更不安定了。”
曹颖温声相劝,“无非就是有人按耐不住,嫌你二哥碍眼了,不算什么大事,娘娘莫要担忧。”
崔雁宁满心的担忧,“赵家手里有陛下的印玺,若他拉拢安王不成,同楚王苟合,天下便真要大乱了。”
“楚王…”曹颖想起来,“前两日,倒是来找过你爹一趟。”
崔雁宁急着问,“他和爹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提起世祖礼重崔家,让崔家在世家大族里一家独大的事,感慨了一番。”
崔雁宁不难联想到陈卓霄与崔健安之间的旧交,问,“大哥近日可寄过家书了?”
“前几日来了一封,一封给了你爹,一封给了你大嫂。”
崔雁宁急忙请人来,“秋芝,去传本宫的旨,请大嫂带着孩子进宫来。”
“是、”
“娘娘是担心…”曹颖不敢讲出来后话,她与崔雁宁都清楚,若崔健安真和陈卓霄勾连,整个崔氏一族,都要受牵连。
楚王府,赵为礼跟着赵洺峰、赵洺强兄弟俩一同来。
陈卓霄在府里大摆宴席,京城的达官显贵,基本都请到了。
李菡萏伺候陈卓礼更衣,眼神流连几分不舍,“王爷既知是鸿门宴,又何必要去淌这趟浑水呢?”
陈卓礼沉了沉声音,“本王若不去,他定会将王府视作他的眼中钉。”
“可……”
陈卓礼轻声安慰,“晴娘不必担心,他奈何不了本王什么。”
楚王府,陈卓霄大方地请赵洺峰父子到书房鉴赏字画。
陈卓霄张开手掌,端放茶碗,“这幅九州阴雨图,是徐嘉的得意之作,本王看着,倒颇有翻云覆雨的架势。”
“翻云覆雨?”赵洺峰冷掀起唇笑,脸上堆放的褶子堆了一层又一层,“楚王壮志凌云,片片阴雨,如何阻碍得了楚王?”
陈卓霄笑了,似乎很满意这些恭维话。
不忘问道,“本王要的东西,赵大人可带来了?”
“自然…自然。”赵洺峰全然没了锋锐,他自己也清楚,他没有退路了,此时唯有抱紧陈卓霄这棵大树,才能有更多胜算。
王义已经有些日子没给他传回消息了,这让赵洺峰,忐忑不已。
而这个时候,陈卓霄找上门,给他一封信,让他交出印玺,臣服于他。
赵洺峰自己在家也是踌躇了很久,崔康安被革职查办,无疑是将赵洺峰推向陈卓霄身边的最后助力。
朝臣对陈卓霄叛乱苗头的姑息,使得赵洺峰笃定心思,先站边陈卓霄,看看情况。
小心打开那印玺,陈卓霄的眼睛一度瞳仁放大,印玺上刻字:玄蔺皇帝印。
世祖皇帝传下来的印,几百年来,历代皇帝都拿这个印做章法。
老古董了……
陈卓霄仔细地抬起印玺瞧,印玺的一角有破损,不妨碍大雅,但却可以算作一个印证,印证这印玺是真的。
陈卓霄心情舒坦了许多,“果真是皇帝印玺,赵大人,真是爽快。”
赵洺强心中虽有不甘,也只能认低伏小,“与楚王合作,自当拿出诚意,还望楚王…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本王一向言出必行。”
“随本王入席吧!”
陈卓霄的宴席摆得够大,崔、曹、姜、赵四家,皆列席。
“拜见楚王殿下、”
“小聚而已,不必拘礼。”
崔康安一张臭脸,端起酒杯,却没有要给陈卓霄捧场的意思,“陛下尚未归京,楚王办这么大阵仗的宴席,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陈卓霄倒没恼,“崔二郎脾气还是这么急,没有子德那样沉得住气。”
子德是崔健安的表字,家中人不常叫,陈卓霄今日这样唤人,是想套近乎?
崔康安咽下半杯酒,心里琢磨着味道:这厮是想说什么?难不成大哥真答应相助他了?
陈卓霄四下一扫,看向缺席的空位,“曹公怎的没来?”
曹令忠做礼回答,“启禀王爷,家父身染恶疾,尚在病榻,实在无法赶来,命我带来徐嘉大师千山骏马图一副做赔礼。”
“曹公病了,那是要好好瞧瞧,”陈卓霄随即让随从去曹府送郎中看看。
陈卓霄瞥了眼姜克斌,“姜御史曾做过国子监祭酒,也算是学贯古今,可记得陈国主身死,其兄临危受命,继任大统,换得陈国百年昌图。”
还没等姜克斌答话,崔康安接话,百般讽刺,“陈三尧啊!那个给自己亲哥哥喂鹤顶红的?”
“听楚王的意思,对陈三尧这等吃里扒外的宵小之辈,还挺赞赏?”
崔康安身边还坐着一言不发的崔仁良,崔康安今天来,就是来找陈卓霄晦气的。
“野史,做不得数!”陈卓霄倒没冷脸,拨弄戴在左手拇指的翡翠扳指,强调,“陈三尧依旧是延续陈国百年辉煌的英才。”
烤好的羊肉端上来,崔康安抓起就吃,大口大口地吃,反正他一介武夫,不在乎那些虚的。
连吃带喝。
吃饱喝足了,崔康安捞起巾帕擦了擦嘴,“楚王殿下摆了这道鸿门宴,应该不止是让我们品鉴炙烤羊肉的味道吧!”
“你倒是心急!”
陈卓霄不愿同崔康安计较许多,目光瞥向众人,“今日本王请诸位来,也就一件事而已。”
“陛下久未归京,东南水匪作祟,朝政繁杂,太皇太后有心无力,也是时候推举摄政王出来,”陈卓霄故意顿了下,将悬在手边的酒壶放下,“代理朝政。”
“这……”
崔贺安亮明态度,“陛下归京在即,设立摄政王…我看没这个必要。”
姜克斌与姜克达互相对视了眼。
众人议论纷纷。
“北境离京,山高水远,纵使军容疲惫,离告捷之日,也已有一月多了,陛下至今仍未归京,本王…也是为玄蔺社稷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