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丁管家,他本想禀报苏锦瑶的情况,却在看清眼前人影后吓得倒退一步,险些撞翻身后的水缸。
“侯,侯爷?!”
晨曦微露,林君策一身墨色长衫立于苏家院门前,丁管家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这位失踪数月,被传言已经不在人世的镇北侯世子,此刻竟然活生生站在自家门前。
“侯爷?”闻声而来的田氏也愣住了,上下打量着林君策,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丁管家,“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林君策神色平静无波,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囡儿呢?”
“囡儿?谁是囡儿?”田氏一头雾水,心中疑惑更甚。
这镇北侯世子莫不是失心疯了?
就在此时,苏锦瑶闻声而出。
她一眼便看到立于院中的林君策,心中怒火翻涌,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诈死,失忆,这些字眼在她脑海中盘旋,最终化作一声冷笑:“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林君策见到苏锦瑶,眼神一亮,快步上前:“囡儿,我……”
“我不认识你。”苏锦瑶打断他,语气冰冷,眸中寒意逼人。
林君策脚步一顿,面上闪过一丝受伤:“囡儿,你不记得我了?”
苏锦瑶心中刺痛,面上却愈发冷漠:“这位公子,请你自重,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你再纠缠不清,我便报官了。”
“报官?”林君策似乎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他茫然地望着苏锦瑶,眼中满是无措。
苏锦瑶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多想质问他,为何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为何要让她承受那么多痛苦。
可最终,她只是别过头,不去看他眼中那让她心软的神情,冷冷道:“还不走?”
林君策身形微晃,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锦瑶深吸一口气,转身欲回屋。
“囡儿……”林君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苏锦瑶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再往前走。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两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皆是一身劲装,腰佩长剑,一看便知是江湖人士。
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可是苏姑娘的府邸?”
苏锦瑶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来人翻身下马,抱拳道:“在下吕卿君,敢问苏姑娘,近日可曾见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最终落在林君策身上,“见过这位公子?”
日头偏西,厨房飘来饭菜香气,本该是令人愉悦的时刻,田氏却愁眉苦脸地走进苏锦瑶的房间。
“瑶儿,午膳都备好了,你多少用些吧。”
苏锦瑶放下手中的绣绷,秀眉微蹙:“娘,我不饿。”
田氏叹了口气,在苏锦瑶身边坐下,轻声道:“那林公子,还在门外候着呢。这都一天了,滴水未进,就那么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娘!”苏锦瑶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意,“都说了我不认识他,您怎么还……”想到林君策那张与记忆中重叠的脸,她心中一阵烦闷,胃里翻江倒海,更是一点胃口也无了。
“让他走便是,我又没拦着他!”
田氏无奈地摇摇头:“话虽如此,可他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苏家也担待不起啊。瑶儿,不如你出去和他好好说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也好早些离开。”
苏锦瑶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娘,您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说罢,唤来陶芙儿,“芙儿,你去联络叶统领,让他把这疯子带走。”
陶芙儿领命而去,却很快又折返回来,面色为难:“小姐,叶统领……联系不上。”
苏锦瑶一听,猛地站起身,绣绷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联系不上?怎么会联系不上?!”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她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罢了!随他去吧!”苏锦瑶一把抓起桌上的书卷,怒气冲冲地向书斋走去,留下田氏和陶芙儿面面相觑。
书斋外,林君策依旧静静地站着,身形挺拔如松,仿佛一尊雕塑。
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他目光始终追随着苏锦瑶的身影,眼神中带着一丝执拗,一丝祈求,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躲在暗处的叶君墨看着这一幕,不禁摇头叹息:“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的侯爷吗?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如此低声下气。”
陶芙儿轻哼一声:“他这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小姐心软,迟早会原谅他。”
叶君墨惊讶地看向陶芙儿:“芙儿姑娘,你竟能看透侯爷的心思?”
陶芙儿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苏锦瑶走进书斋,重重地关上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翻开书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林君策那张苍白的脸,那双带着祈求的眼神。
她心中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勉强平静下来,开始整理书架上的书籍。
书斋即将开张,她需要将所有书籍分类整理好。
当她整理到最后一排书架时,突然瞥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一喜,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看来,他终于肯离开了。
然而,当她看清那身影的面容时,欣慰的笑意瞬间消失……
“你……”
苏锦瑶将手中书卷重重地放回书架,整理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地走远,她心中竟涌起一丝轻松,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终于肯离开了。
可当她定睛细看时,那抹笑意瞬间凝固。
那身影的面容,赫然便是林君策。
他怎么又回来了?
烦躁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苏锦瑶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斋的门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林君策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如同一道甩不掉的影子。
苏锦瑶加快脚步,径直走到陈府大门前停下。
她猛地转身,冷冷地瞥了一眼林君策。
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苏锦瑶没有说话,推开陈府大门走了进去,留林君策一人站在树下,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午膳都热过两遍了,您多少用些吧。”楚婉月迎上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苏锦瑶刚想拒绝,田氏也走了过来,一脸愁容:“瑶儿,那林公子,在门外站了一夜,滴水未进……”
苏锦瑶心中一紧,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强作镇定道:“娘,我说了,我不认识他。”说罢,她端起碗,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菜,味同嚼蜡。
用过午膳,苏锦瑶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林君策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烦躁地翻来覆去,心中矛盾又纠结。
第二天,林君策依旧如影随形。
他样貌出众,气质不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苏锦瑶走出铺子,一眼便看到他。
他靠在铺子对面的墙角,似乎是睡着了。
看到他疲惫的睡颜,苏锦瑶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想起他身上的伤,想起他曾经的温柔,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
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小姐……”楚婉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锦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低声道:“扶我回去。”
回到苏府,苏锦瑶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小姐,您真的打算就这样让他跟着?”楚婉月忍不住问道。
苏锦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
“他……”
苏锦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公子,”她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林君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看了苏锦瑶一眼,转身离去,身影萧瑟,仿佛一缕飘零的落叶。
苏锦瑶站在原地,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落。
他真的走了?
就这样走了?
她紧紧地攥着衣袖,指节泛白,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方才的烦躁、恼怒,此刻都化作了莫名的失落。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不去想他,可他的身影却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姐,您没事吧?”楚婉月关切地问道。
苏锦瑶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书斋。
她拿起一本诗集,试图让自己沉浸在诗词的世界里,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林君策的身影,他的眼神,他的笑容……
她烦躁地将诗集扔到一旁,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一片茫然。
与此同时,城西的一家茶铺外,吕卿君和范翊君焦急地来回踱步。
“奇怪,明明看到他进了这家茶铺,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吕卿君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会不会是我们看错了?”范翊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穿着那件墨色长衫,身形也和他一模一样。”吕卿君语气坚定,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一定就在附近,我们再找找。”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茶铺后门一闪而过。
“是他!”吕卿君和范翊君异口同声地喊道,立刻追了上去。
苏锦瑶心不在焉地整理着书斋里的书籍,一边翻阅着手中的古籍,一边漫不经心地为新书斋取名。
“锦绣斋?瑶光阁?还是……”她喃喃自语,思绪飘忽不定。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外。
苏锦瑶猛地抬起头,看到林君策正站在窗外,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津津有味地吃着什么。
“你……”苏锦瑶怒火中烧,猛地推开窗户,怒视着林君策,“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林君策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脸无辜地看着苏锦瑶:“我饿了,出去买点吃的。”
苏锦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出去买吃的?
他把她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客栈吗?
“你……”她指着林君策,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君策看着苏锦瑶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就不走了。”
“你!”苏锦瑶怒瞪着林君策,却拿他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吕卿君和范翊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君策!君策!你在哪里?”
吕卿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亲昵,让苏锦瑶心中一动,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林君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