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影遍地,桦树婆娑,夜风轻拂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虞溪晚从睡梦中惊醒,不甚清晰的视线里有个人影,他下意识的就要动手,倏地闻见熟悉的冷木香,动作一顿,松懈下来,哑声道:“来了怎么不叫我?”
鹿云松将烛火点燃,走了过来,“我见你睡着了,准备回去的。”
虞溪晚捏了捏眉心,问:“什么时候了?”
“丑时了。”
虞溪晚入睡的时候才亥时,算下来整整睡了三个时辰。
“你一直没睡?”他问。
今日席间有两个小辈打起来了,鹿云松作为东道主,前去处理,那两人都喝了酒,不肯轻易善了,周璇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人安排去休息了,这边又有谢家小姐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去救人。
直到半个时辰前,他才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得空来看虞溪晚,来了才发现虞溪晚睡得正香。
他不想打扰虞溪晚,准备坐一会儿就离开,这人就醒了。
鹿云松嗯了一声,道:“虞知节那边准备好了,卯时末动手,你要不再睡一会儿?”
虞溪晚确实还没睡醒,他抬眸看了一眼鹿云松:“那你呢?”
“我回去。”鹿云松说。
虞溪晚这会儿还有些迷糊,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也没多久的时间了,你回去一趟麻烦,就在这里睡吧。”
鹿云松挑眉看向虞溪晚。
虞溪晚:“?”
鹿云松笑了下,起身将烛火熄灭,脱掉外衫,在一片夜色里准确无误的爬上了虞溪晚的床。
初夏的山间有些凉,但被虞溪晚睡过的被窝充满暖意,躺进去还能闻见淡淡的苏合香,是虞溪晚爱用的熏香味道。
鹿云松轻轻嗅了嗅。
不算浓烈,但让人欲罢不能。
“快睡吧。”之前在清河村和鹿云松一起睡了两个月,虞溪晚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咕哝了一句,就闭上了眼。
鹿云松在黑暗中用视线描摹着他的轮廓,确定自己是真的躺在虞溪晚的床上后,无声勾了勾唇,也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
次日,天空渐渐泛白,街灯渐次熄灭,清晨的序幕缓缓拉开。
一声惊叫打破了南山的宁静。
床上的人被吵醒,揉着眼睛,哑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无人应答。
却时不时响起抽气声。
虞知节眉头一跳,深觉不对劲,猛地睁眼,这才发现在自己身边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不仅如此,这男人脸着红妆,身上青痕遍布,一副被人睡了的模样!
虞知节眼睛缓缓瞪大,怒不可遏的将男人踹下床榻,冷声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床上?”
砰——
剧烈的疼痛使得男人清醒过来,他愣愣的看着虞知节,声音比那女子还要柔情:“公子,您这是做什么,可是青竹惹得您不高兴了?”
虞知节额上青筋直跳,怒气腾腾的质问:“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男子咬着下唇,极其委屈:“昨夜公子非要让奴家伺候您,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虞知节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夜他并没有喝酒,用完膳就回来休息了,哪儿有男子说的什么非要他伺候。
再一看门口傻眼的侍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虞知节牙齿咬的咯咯响,恶狠狠的说:“好样的,敢算计我!”
这时虞知节的贴身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扫了一眼男子后,走到床前,低声道:“公子,还是赶紧起身吧,鹿家几位公子朝着这边来了。”
虞知节抬起眸子:“鹿家?”
“为首的是鹿一舟,他们是来找人的。”侍卫示意地上的男子。
虞知节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先把人扣住,我去更衣。”
今日的北院尤其热闹,天刚蒙蒙亮,就有几位公子哥结伴而来,守门的小厮还没睡醒,骤然看见这么多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在这些公子哥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急匆匆的就朝着内院而去。
小厮一看,那方向正是虞家大公子的住所,想到几人平日的不对付,连忙跟了进去。
鹿一舟来过南山好几次,对北院很是熟悉,没有小厮的带领也能最快速度的走到虞知节所在的屋子。
“人呢,给我出来。”
半晌无人应答。
鹿一舟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大声喊道:“虞知节,你给我出来,有本事抢人,没本事开门吗!?”
“再不开门,我就进去了!!”
木门吱吖一声响,被人从里面打开。
虞知节一袭白衣,乌发高挽,神色淡淡的扫过几人:“鹿一舟,你做什么?”
鹿一舟啐了一声,指着旁边的公子哥说:“鹿铮带了一个象姑过来,说是昨夜被你抢走了,有没有这回事儿?”
“象姑?”虞知节一字一顿,脸上是明晃晃的嫌恶。
这群狗东西,竟然敢找象姑来恶心他!!?
鹿一舟嘴一咧,大声道:“这可是鹿铮花了大价钱的从青楼买回来的,只玩过一回,就被你抢了去,虞知节,你要是好这一口,早说嘛,我定给你送几个干净的,难不成,你就喜欢这种抢来的?”
众人听之哄笑。
虞知节身形未动,冷冷一瞥。
鹿一舟笑意一顿,摸着鼻头咳了两声,又做足了气势:“虞知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自知理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虞知节讥笑一声,那双黑色的眸子的注视着他,难辨深浅:“鹿一舟,你说屋里的人是你们的?”
“哦?你承认是你将鹿铮的象姑抢回去了?”鹿一舟气势更汹。
虞知节眼神骤然冷漠,让人不寒而栗:“本公子一醒来,就有一人躺在床下,问话之后,他却说是奉命前来,既然是你们的人,那就是奉的你们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