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景利在权景瑶这儿吃瘪后,怒气冲冲甩袖而去。
步伐急促而踉跄,看样子先前被伤得不轻。
权景利此时心中愤懑难平,每踏出一步,都好似踩着心中的怒火,背影中透露出的不甘与怨怼,有如实质。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曲折回廊的尽头。
权景瑶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权景利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黛玉那儿得到的消息看,北戎人的这次抢掠如此顺利,其中蹊跷,与她那两位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的好堂哥,怕是脱不了关系。
权景瑶眼眸深邃,宛如一潭静水,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她尽管心中还存有诸多疑惑,不清楚黛玉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但以她对黛玉的了解,让权景瑶坚信,黛玉绝不是那种无的放矢、胡乱冤枉人之人。
权景瑶想起齐州老家那些所谓的亲人,心中五味杂陈,两侧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所谓的亲情,在利益权势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权景瑶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
远处的天空中,残阳如血,绚烂而悲壮,美得令人窒息。
权景瑶心中隐隐不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感如同薄雾般笼罩着她。
甘州离凉州城并不远,在地图上只是短短不到一指的距离。
贺三叔的声音好似还在她耳边回响。
他说,大将军是连夜出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去救援,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时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明后天大将军就能带着他的队伍返回凉州。
他们一行人前几天赶路赶得实在太急,风尘仆仆的,大家都疲惫不堪。
连最活泼好动的琳琅,此时也怏怏的,耷拉着小脑袋,就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权景瑶觉得,还是按原先预想的那样,先在凉州城好好地休整一番,让大伙儿都歇歇脚,养养精神,以备接下来的征程。
有关她两位堂兄的事,还是等大哥回来了再说。
毕竟,事关重大。
大将军府是小宇轩的家,圣上也许是真的看重权景朔,但也有可能是看在林如海的面子上,他们到来之前,圣上决定私下里见见权景朔。
这还是圣上微服出巡以来,第一次愿意以真面目接见他的臣子。
谁知道,不但没能如愿,反而在他管辖的区域内,发生了被劫掠这么大的纰漏。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尽管得知这次疏漏,不能完全怪到大将军权景朔的身上。
但圣上的心情,恐怕已不足以以轻飘飘的“糟糕”两个字来形容。
权景瑶和黛玉站在林如海和南安王世子身后,离圣上的距离足有三米之远。
即便如此,她们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威压,如同巨石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权景瑶和黛玉对视一眼,权景瑶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刚欲开口,就见站在她前面的南安王世子已抢先一步,抱拳躬身,声音铿锵有力:“陛下,想不到北戎人如此猖獗,竟敢在我们眼皮之底下肆虐抢掠。臣请命,带人出城,先摸清他们的底细,请陛下允准!”
圣上闻言,双目微闭,面容沉峻,半晌不语。
屋子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圣上的裁决。
权景瑶心中暗暗焦急,凉州城被劫掠的惨状历历在目。
虽说她大哥权景朔当时不在城中,但凉州城池的守卫以及粮草辎重的安危,整体上还是由她大哥全权负责的。
责任重大,又岂能因为简单的一句“不在场”,就轻易地推卸掉?
凉州城防护营的粮草和库银被劫,对大哥权景朔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而她,从小就受大哥的庇护,在大哥的羽翼下成长。
只要她大哥在,周围的任何人都别想欺辱她半分。
她作为大将军嫡亲的妹妹,理应在他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为他做点什么。
想到此,权景瑶上前一步,赶在南安王世子再次开口之前,抢先道:“圣上,城里刚刚遭受了抢掠,局势尚不稳定,南安王世子身份尊贵,武力值超群,理应寸步不离您左右,以保圣上安危。至于打探北戎人消息之事,臣妇愿意代劳,还是让臣妇去吧?”
权景瑶的话语刚落,屋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都聚焦在了权景瑶身上,带着几分诧异,几分审视,还有几分期待。
圣上一直黑沉的脸终于有了缓和的趋势,眉头微微舒展,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似乎没料到权景瑶竟会主动请缨,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不愧是家学渊源,巾帼不让须眉。
然而,刺探敌踪,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