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吩咐人去寻陈曦和后,就想询问张仪口中所提的证据之事。
但他几次尝试开口,都被张仪夸张的疼痛声堵了回去。
“嘶,轻点,轻点”张仪疼的龇牙咧嘴。
医师无奈:“张相,在下动作已经很轻了。
血液干涸难免会使得皮肉与衣物贴合。
你忍忍,马上就快分开了。”
张仪嘴角下沉,点了点头,干脆咬着袖子哼哼唧唧起来。
那么怕疼?
楚王抿唇,心中鄙夷。
几次三番无法开口,楚王心里堵得实在难受。
他索性将身子转到一边,来个眼不尽心不烦,打算等对方包扎好再作询问。
也就是在这时,楚王派出去的人神色难看的进殿了,他神色怪异的朝着楚王行了一礼,几步上前对着楚王耳语几声。
楚王瞪圆了眼睛,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气的倒竖,他胡子直颤,啪的一声将桌案拍的响声震天。
张仪眼睛轱辘一转,将挡视线的医师推往一边,神情焦急:“可是夫人有消息了?”
楚王闭眼喘了几口气,只觉得心中的火直冲天灵盖。
又是昭雎!
怎么哪都有他!
楚王沉着脸没回张仪,而是撑着额头:“传芈氏。”
“传芈氏觐见~”
早等候在殿门台阶下的陈曦和听到传唤声,她抬头看向那长长的台阶,心中想的却是婵媛的九死一生与昭雎的丑恶嘴脸。
她红着眼睛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几乎是她出现在门口的那刹那,楚王突然觉得脑中嗡嗡叫的声音退去,世界都安静下来。
他甚至觉得昭雎掳人该赏。
他脑子里无端闪出一句话,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这人抱起来,想来手感不错,楚王眼睛都亮了。
楚王好细腰,六国皆闻。
他那后宫中的美人也不乏身姿曼妙的,但这大冬日的,里三层外三层,哪还有什么美感?
陈曦和不一样,自从陈秀儿迷途知返,她的衣裳就是出自她手。
况且,这些时日,她又每日受着韩冀教导,体态自是产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这才会让楚王只看一眼,就觉得看到了宝贝。
这样的美人送去给那不解风情的秦王,岂不是可惜了?
楚王喉咙滚动几下,开口时声音都揉了几个度:“想不到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出落成了这番美人模样,算下来,寡人还是你表兄。
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都是自家人,寡人定会为你做主。”
快说,快说,只要你说自己受了欺负,寡人就能顺理成章换人将你留在楚国了。
楚王眯起眼睛,将眼中的迫不及待遮掩得七七八八,但任何一个女性都不喜欢被这么直白、具有侵略性而恶意满满的目光注视。
陈曦和霎时皱了眉头,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开口时声音是规矩得很:“启禀君上,臣女无碍。”
嗓音竟是也如琳琅碎珠,楚王不自觉微蜷手指,他语带微哄:“为何低着头?
表妹,抬起头来,你不必害怕,大胆说,寡人说到做到,定是会为你做主的。”
张仪看到楚王眼中的急切,眉头皱紧,暗骂一声老色批,他眸中暗光闪动,轻咳一声,对陈曦和道:“夫人,你别怕。
虽然你父亲没落了,但你始终是楚国宗室之后,我王又认下了你的身份。
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开口,楚王定会为你做主。”
楚王:。。。
陈曦和摆在腰腹的手指收紧,似是在抉择犹豫。
片刻之后,她抬起脸,声音中带着委屈:“启禀君上,臣女坐上马车随着张相到城门口就遭到了黑衣人围杀。
张相大义,将守卫全派给臣女,助我先行逃离。
只是那昭家实在可恶,竟是串通义渠将我绑了去,要我从了义渠王。
要不是义渠王妃心有不忍,想来我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眼前的少女脸颊小巧,那双清澈透亮的杏眼中泪珠聚而不落,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因为气愤,她莹白的面容泛着薄红。
竟是连生气都如此好看!
楚王忍不住想要站起走下堂前。
但突然出现的声音却让他身子一滞。
“唉,也是可怜,君上快帮妹妹,小童听着都不忍了。”
郑秀婷婷袅袅步入殿内,拉起陈曦和的手将她带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这才走到楚王身边。
她似是娇嗔埋怨,又似是在解释:“小童听说今日张相会带妹妹来见君上,早早备好嫁妆等着,君上竟不唤我一起?”
说完,她挥了挥手,让人将嫁妆箱子抬进来放在殿中:“虽然妹妹的父亲获罪,但小童想着她好歹算是姑姑唯一的女儿,如今又是为着秦楚友谊而前往秦国,这嫁妆自是要厚上一分。
该准备的小童都已经备齐。
君上看看可还满意?”
听着郑秀的话,楚王心里有些不痛快,他坐正身子,也不接郑秀的话,而是状似为难道:“这。。。人选楚国还未定下,怎地王妃就准备起嫁妆了?
说完,他顺手将郑秀拉到身旁,拍了拍她的手:“王妃有心了,只是出了今日这事,人选怕是还要斟酌一番。”
郑秀能成为王妃,又与楚王相伴多年盛宠不衰自是了解这人性子的。
这厮分明看上殿中之人了。
别人也就罢了,她乐得成人之美,可这殿里人模样恰似照着楚王心思长的,又极为聪明。
郑秀现在想起当时她献的那个计策就忍不住后背发凉。
这样的人,若是留在楚国,被楚王收进后宫,怕是几年前的事情还要重演。
芈氏,绝不能留。
想罢,她状似不解:“这人选,张相与令尹定下后,令尹不是已经报过君上了吗?
小童这里,令尹都送了一份画像呢。
难道。。。”郑秀眸中含怒:“令尹渎职,未禀君上。”
楚王有些心虚,当时昭阳禀告时,他接过画像就丢到了一边,哪里知道这联姻人长得这般貌美?
他肠子都悔青了。
“夫人有所不知,刚才寡人的人告知表妹是被义渠人掳走的,这刚不久,人才被解救出来,
寡人自是知道表妹清白,但就怕秦王。。。
这不是怕好好的喜事,唉。。”
“而且,寡人还听说,表妹已经生子。
派她去联姻,岂不是有损两国邦交?”
张仪勾唇笑了笑:“楚王有所不知,夫人有一子之事,我王早已知晓。
那孩子是夫人奴仆所生的孩子,他父母双亡,夫人不忍,这才收为义子。
我王还赞夫人良善呢。
至于清白,楚王不必担心,我将大半人都分给了夫人。
除了那明处有人在,暗处也有人,夫人衣裳整洁,想来只是受到惊吓。”
陈曦和点了点头,附和道:“张相所说均乃实情,我之清白,送我回来的护卫均能佐证。”
那侍卫看了郑秀一眼,也连忙道:“君上放心,臣发现姑娘时,她的确衣衫完整,被义渠夫人护的好好的。”
楚王:。。。。。
“这昭家勾结义渠、魏国,坏秦楚两国邦交的事情,不知楚王打算如何处理?”
张仪怕楚王还弄什么幺蛾子,赶紧丢个大雷在殿内:“楚王应是知晓,秦魏两国前不久才开的战。
贵国令尹如此行事,是贵国对秦国有何不满吗?
还是楚王不满意秦楚两国约定?
楚王不防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张仪可以禀告我王,两国再商量就是。”
楚王:。。。
关他什么事!